过竹林,走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学生们连张椅子都没有,那位许先生名下的学生全都席地而坐。
谢长明入乡随俗,也捡了个地方,坐在靠后的位置。
而那位许先生则眯着眼坐在前头的靠椅上,旁边还有一张椅子,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新生们踌躇了片刻,见许先生没有要管束他们的意思,终于克制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到了时辰,许先生听着钟声长鸣,睁开了眼。
兴许是忙了几日考试,又忙着新生入学,那位许先生比前几日还没精神,眼皮耷拉着,声气不足地说了一番恭喜入学的场面话。
接下来,他又慢条斯理道:“还有一位同学,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谢长明对这些本没什么兴趣,正在后面无聊地剥松子。
这是他从前的习惯了。谢小七喜欢吃这些,但一张钝喙,两只笨爪子剥不动,只能求着谢长明。但它虽不会剥,吃得倒快,嘴还馋。谢长明手上有空闲的时候便要剥一剥,即使现在小秃毛还不知道在哪儿,影子都没有,他也习惯成自然了。
只是随着那位同学的出现,周围哄闹得太厉害,谢长明抬起头,看到椅子前站了个人,赫然是昨日远远见到的长明鸟。
今日离得近了,谢长明才看清他的脸,不过也只是半张,眉眼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个尖尖的下巴。
长明鸟单站在那,不言不语。
许先生介绍他的名字叫盛流玉,又说他从小修行闭口禅,不轻易说话,让同学不要打扰他修行。
大家赞叹:“没料到神鸟小小年纪,已经开始苦修老和尚才能修下来的闭口禅了。”
这里的学生大多十五六岁,是比麻雀还吵闹的年纪,不能说话对他们而言是比割肉还要可怖的酷刑,所以此时对盛流玉是真正的佩服。
谢长明觉得有些奇怪。
不说话尚且可以说是因为要免遭口业,修闭口禅。但没见谁修什么禅,把眼睛也蒙住的。
他又看向了盛流玉。
谢长明与一般人不同,修过魔,修为又高,几眼便看出来,这小长明鸟哪是在修闭口禅,而是魔气缠身,七窍被堵了四窍,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言。
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聋瞎。
松子
许先生是个波澜不惊的人,他轻描淡写地介绍完盛流玉的来历,本应接着介绍书院的情况,但似乎是方才站起来被累到了,又吹了风,咳嗽了小半刻钟。
谢长明揣测,这位许先生若不是有洞虚期的修为,以这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看起来大约是没有两年活头了。
但幸好他是洞虚期的修士,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可以长命千岁。
从竹林后面的屋舍里走出个小姑娘,手上拿着一件毛边袍子,凑上前要给许先生添衣裳。
谢长明的耳力好,隔着嘈杂的喧闹声,听到许先生长叹一声,推拒道:“这穿起来,有失我为人师长的风度。”
很明显,病秧子是没有拥有风度的资格的。
许先生喝了盏茶,被迫穿上毛边袍子,继续介绍书院的情况。
书院里有数十门课,有些课大家都要学,有些课则是自己选择。譬如有人自小学的是剑法,总不能叫人在书院里念几年书就改学拳脚。
剩下的还有平日生活方面的事宜,许先生长话短说,之后给每个学生发了新玉牌。
这个玉牌比原先那个要大上一倍,谢长明翻到背面,看到上面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地方凹陷下去了,可以往里面灌输灵力。
许先生道:“我身体不大好,平日里需歇在三德舍静养,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来找我,就用这块玉牌传消息便好。”
说完,他演示了玉牌的用法。将灵力灌入那个凹陷处,玉牌上方便会浮现出半透明的方形水镜,他在上头写了几个字后,所有人的玉牌同时亮起,也浮起了那句话。
许先生笑了笑:“不仅我可以用,只要是同在我名下的学生,都可互相传信,十分方便。但传信之前要看好了,是要传给谁,不要传错了。”
大家纷纷研究起了玉牌,许先生也终于坐下,安静地闭上了眼。
周围人要么在议论盛流玉,要么在研究新奇的玉牌法器,吵闹极了。若是有房顶,此时都能掀翻。
而一大一小两个病秧子坐在众人面前的椅子上,大病秧子许先生歪歪倒倒,小病秧子盛流玉正襟危坐,即便众人议论纷纷,也屹然不动。
旁边一人道:“盛公子不愧是从小修行闭口禅,这份定力,在下自愧不如。”
谢长明在心里回他,不是这样的,盛流玉应当只是听不见。
那小长明鸟如此从容不迫,想必是这样待惯了的。
这样想想,谢长明又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睛与耳朵都不能用,原由也不能为外人所知,只能被迫修行闭口禅,口不能言。
世上凡人有生老病死的痛苦,即便是修仙,也各有各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