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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入戏太深,还没醒呀?”
见她还在嘴硬,前桥连珠炮一般道:“征文活动是假的,作者架构世界观是假的,只有你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尝试叁百多年都没有逃脱是真的。你说神明不插手是假的,用神力扭曲时空,让我重新出发倒是真的。”
如果诱荷就是真嫄,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奉神如此介意她的存在,将她困在外头;为何她能在另一个世界玩转自如,自己却只能在荆国框架里束手束脚;为何她能创造出如此真实的世界和人物,自己只能写出牛头马面……
还好意思骂她写得烂?这明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拿着木剑挑战创世神啊!
“我不是无缘无故被你选中的,你把魏留仙的灵魂‘回收’后,将我创造出来,先用另一个时空作为我的培养皿,到一定时间再收回,看我以另一个视角,重走过去的路。
“我做到了,所以你想对我说的话,也传达到了,但你好无聊啊……把人当猴耍,很有意思吗?”
诱荷哈哈笑道:“嗯……你的想象力还真不赖,只写青春校园文可惜了,以后有没有心思尝试别的赛道呀?”
见她还不肯承认,前桥决定掏出致命证据,将皇姊送她的画摆在两人之间。
当画面在诱荷眼前徐徐展开时,做作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她望着图画中的叁人,目光变得柔和而悲悯,竟然一时忘了反驳,也忘了伪装。
画面中的真嫄踩在七彩云朵之上,微微垂头,望向先帝的眼睛,将雪白的婴孩递给人间的帝王。先帝在图中连完整的样貌都没有,只在角落留下背影和侧脸,显然并不符合天下之主的传统,但也一定是先皇授命画师,将画面的主体留给她信奉一生的神明,以及那个让她期盼的赠礼。
她们那时说过什么吗?前桥不得而知,正如她说不准先皇与真嫄到底有过怎样的联系,但从诱荷观画时怅惋的神色中,她能读出一丝动容。
“唉,云阁啊……别说,还真有些怀念她了。”
诱荷望着画上先皇的侧脸,像是对着遗像哀叹朋友的不告而别,最终她对前桥笑道:“说来她也不过去世了十五年,可这后面的事有些漫长了,此刻看到她的画像,还有些恍如隔世。”
是啊,看似只过了短暂的十五年,她却在异时空待了叁百多载,才回到初创的世界中。弹指时光被迫延长,昨日挥别的故人,远得像是前世的羁绊。
“不装了?你承认了?”
“有点丢脸,但我认了吧。”诱荷抬眉道,“如你所见,一切就是我的阴谋,魏留仙。”
前桥猜出了答案,可被她那样称呼,还是不免排斥,她认真道:“我知道我们原本同源,但我并不觉得我就是她。”
“那就还称呼你为‘前桥’。”诱荷顺从道,“我也不觉得你完全等同于她,对我来说,你们只是一口仙气的两次轮回,用你已知的概念来解释,魏留仙是一周目,你是二周目。”
她这么一诠释,前桥心里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加别扭了,皱眉道:“魏留仙是养废的大号,我是重启的小号,我们都是你的试验品。”
诱荷哈哈笑道:“别这样曲解我啊。那么在你心中,我和真嫄是同样的存在吗?”
当然不一样了。曾经那个袖手旁观、高高在上的神明,哪里有她这般不着调?
诱荷见她面露迟疑,点头道:“不同的经历会造就出不同的个体,对于你而言,我只是与你并肩作战过的诱荷,所以我也会将你们两个区分开的。”
前桥望着她幽幽一叹。作为魏留仙人生的旁观者和部分经历者,她能深深地共情,可是属于自己的过去,也是无法取代的经历。同源而异流,时移而事殊,她会肩负着属于前尘的回忆,继续沿自己的轨道前行。
“那么奉神呢?它又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在和你重逢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有它存在。”诱荷道。她并非刻意隐瞒,直到看见前桥上演“人类大战丧尸”时,才恍然知晓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述封十一中的世界,是我依照你的小说建立出来的,本意是以朋友的身份,与你共同经历一场轻松的冒险,看你成为他山之石,勇敢解决曾经困住你的难题……于是我引用了两个世界之外的物体,作为你我沟通的连接,也就是手环和耳机啦。原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当我们突然切断联系时,我非常意外……但其实也没怎么当回事。”
前桥声音都变了:“你没怎么当回事?!”
凭什么不当回事儿?自己当时都要被时差吓到绝望了,诱荷发现这么大的bug,竟然会没当回事?
“对啊,这是我创建的世界,我想不到最坏还能出什么事,”她说到此处一顿,羞赧道,“当然,我着实没预测到会被困在你的小说里,回都回不去。”
“所以,当你第一次走完剧情,发现无法脱离时,你才开始着急的?”
诱荷摸着鼻子道:“其实那时候也没有太着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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