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时,揪着神经的紧张化作生活常态,人们甚至恢复了谈笑,言语间都笃定地传递着一个信念——地震马上就来,不是明日,就是后日,最迟不过大后日,地震肯定来了。
然而如此备战五日,地震还隐匿无息,天空照旧放晴下雪,过冬的鸟雀安闲翩飞,就连星辰都不曾乱上一颗,除了机警的人们昼夜坚守,一切都纹风不动。各府将情况汇报中央,前桥在朝堂哭笑不得地听闻一份意料之外的总结——最近这几日,各地盗劫案件数量连续维持在“零”水平,治安出奇地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仿佛步入大同。
再这么下去,别说百姓了,就是贼都受不住了。
地震是一定会发生的,前桥只是不知具体日期,她担忧皇姊在持久的等待中消耗信念和热情,然而这纯属多虑。皇姊从未怀疑过她提供的情报,一来是因为她言之凿凿的保证,二来是她当初搬出真嫄为预言背书。
经历那场战争后,皇姊已经不敢不信鬼神了,神神叨叨的妹妹也不再是她皇权的威胁,而是助手和继承者,皇姊看待真嫄的方式,就这么一举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终于,在万众期待下,时间来到了第七日的夜晚,一声巨响过后,火烛和大殿同时摇晃起来。诸人吓了一跳,但也仅此而已,可能是想象中的地震吊足了胃口,当前规模竟然远远不及,让大家有些隔靴搔痒似的,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安然中带着惆怅。
众臣在规划好的避险墙角就位蹲下,皇姊也离了尊位躲避,大家没什么话说,只不约而同朝天顶看去。
那里繁复的装饰被未雨绸缪地撤换,还在梁下挂了帷帐,防止摇落之物砸到下面的人。不光朝堂这样,民间也都照此法准备好了。灯火在摇晃,人影在摇晃,除了必要的政令外,依旧没人说话,大家冷静地蹲着,等待第一波地震过去,好像被风化的石塑。
待地震停了,皇姊问道:“还有几次?”
前桥答:“到天亮前,还有三次不等,一次比一次威力小。京都震感尚不及春台强烈,但愿西部三府平安渡过此劫。”
皇姊点点头,又同大家恢复沉默,只有汇报各地情况的宫侍拿着新的消息,穿梭群臣之中。封原山经过加固,岍江沿线也早做防汛准备,每个主城都囤积了人手,随时准备救灾,训练有素的信鸽也已备好,有条不紊将奏报发往中央。
春台无事,觐坞无事,大亭无事,黄原无事,唯有最让前桥牵挂的凤苑,报平安的消息迟迟不来。她和所有人一齐沉心等着,最终在黎明时分,等来一名宫侍飞快跑入,急呈又厚又长的奏报。
“凤苑府尹奏报!”
凤苑的消息不同与其他各府,光是厚度就暗示内容的非同小可,皇姊接过时,手都有点发颤,大家的目光紧盯在她脸上,却见皇姊看罢内容,双眸绽放了一种既迷茫又欣慰、难以名状的光彩,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信递给前桥。
于是那些目光又来到前桥身上,她平复着内心诸多不安,匆忙看去,却见那上面写着令她始料未及的文字。
她的面色也变得像皇姊一般,困惑而欣喜,意外而庆幸。
——
3
原来凤苑的安排本如其他府那般妥当,甚至针对被前桥强调的重点区域,布置更加周全。但正所谓百密一疏,在第二次地震时,封原山上有块巨石瞅准了时机掉落,正好砸在防护网的边缘处,冲破障碍,向着西北角的山下民宅而来。
那块巨石跌落在农田中,没造成伤亡,却将防线撕出缺口,原本被挡在山体上的簌簌落石顿如寻到洞窟的流沙,跟着一涌而下,当地官兵和民长在发现险情后迅速组织民众撤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山石瀑布就要将山下村落掩埋砸平。可就在此时,仿佛有一股力量陡然而生,将那些碎石泥沙拦在半空。
它们浮于离地面十米高的位置,逐渐积聚成一座小山,遮挡了仅有的月光和当地百姓窥探天机的视线,缓缓朝着旷野移去。地面上的巨大阴影路过宅院,路过鸡笼和羊舍,路过田野,路过溪流,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野地,才如手掌翻倒,让那些砾石轰然落地。
府尹言之凿凿,称封原山脉之外出现了一座新的砾石山,就是这场奇迹的遗痕。
这内容在前桥看来宛若天方夜谭。难道凤苑府用了一晚上时间,编出这么个故事,在各府平平无奇的奏报中脱颖而出,以博眼球吗?
她接着翻到第二张纸,看过之后,才把刚才的念头抛下了。
西籍人对真嫄的崇敬根深蒂固,纵然十多年来废除祭祀,也没有撼动信仰,尤其是今年,黄原守城之战中,对真嫄的崇拜春风吹又生。于是这次目睹移山神迹之人,认定此乃真嫄庇佑,纷纷跪拜在地,口称显灵,呼声震天。那夜百姓咸服,云集祷告,更有甚者组建了朝圣队伍,非要冒着寒冬朔雪离开凤苑,星夜兼程赶赴圣乡,叩谢真嫄垂恩。
凤苑府尹忙活了很久,才把游行的百姓劝住,让她们回到家中,静候余震过去。
如此看来,或许真是闭关的诱荷大发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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