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们是坐车去的县城,回家的路上,陈赞和谈天并排坐在位子上,谈天一直乐得见牙不见眼,上了车还在一个劲傻笑。
陈赞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他一下:“得了,再笑人就傻了。”
谈天靠着车座,掐着指头算:“最近运气真好,光甲鱼就卖了快三百块,每天至少还有二三十块的黄骨鱼,小赞,我已经将我下学期的学费赚出来了。嘿嘿,我还要努把力,将谈阳和谈伟的学费也赚回来。最好是将下学期的也赚一些,因为冬天不能钓鱼。”
陈赞心突然又有点酸了,他以前再苦,家里条件再不好,也从没有为学费操过心。但是谈天却得挣自己和弟弟们的学费,他也不过才14岁。
上辈子时谈天的条件比这更苦吧,谈卫民那么潦倒的一个男人,老婆走了,就只会打孩子发泄怨气。谈天连最基本的衣食都成问题,谁去关心过他的饱暖呢,谁去关心过他的想法呢,谁去关心过他的前程呢。没有人。
当时自己不也是觉得他堕向一个不能控制的深渊,唯恐拖累自己而渐渐疏离他了么。陈赞觉得自己十分可恨,当时要是多关心一点他,他也许就不会走向那条道呢,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谈天其实是个多么淳朴善良的孩子啊,他不该有那么灰暗的少年时光的。幸而自己重来了一回,还有机会补救,感谢上苍!陈赞想着这一切,不由得眼圈红了。
谈天半天没听见陈赞说话,扭过头来看他,正好撞进陈赞泛红的眼睛里。谈天一下子就慌了:“小赞,你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陈赞。
陈赞摇摇头,垂下眼帘,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啊,没啊,没哭呢,刚才窗户外面扬起一阵沙,有沙子迷眼了。”
“哦。”刚才有风吗?谈天狐疑地抬头张望了一下窗外,树叶子也没怎么动啊。
陈赞说:“你不睡一觉?”谈天晚上出去钓鱼,每天早上回到家都要补两个小时睡眠,然后才开始给钓线装饵,一忙就要忙到大半个下午。
谈天本来是兴奋难耐的,没什么睡意,突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了个大哈欠:“好,我眯一会,到了叫我啊。”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过了几分钟,似乎就已经睡着了,慢慢地,身体就开始往右边倾斜,随着车子突然刹车,身子突然往前一倾,差点摔到过道里,把旁边的陈赞都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拽了一下。
谈天睁开眼,擦了把嘴角,无辜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开始打哈欠,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过了几分钟,他的脑袋开始往左边倾斜,慢慢地,慢慢地挨近了陈赞的肩。
陈赞先是僵硬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下来。谈天在他的肩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回睡得很安稳了,一路睡到站。
55、 离婚了
陈赞将谈天推醒来:“坛子,到了。”
谈天睁开眼,不舍地在陈赞肩上蹭了一下:“啊?哦,到了啊。”抬头四处张望,看见熟悉的街景,“这么快就到了啊。”
陈赞揉揉有些酸麻的肩膀,对谈天说:“我看你最近累得不轻,这下赚了不少,休息两天吧。”
“好。”谈天点点头,“正好有点事情要处理。”
陈赞随口问:“什么事啊?”
谈天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找谈卫民。”
陈赞惊异地看着他:“找你爸做什么?”
谈天说:“他跟我妈的事已经拖了一年了,我妈嘴上说离不离无所谓,其实还是庆幸他没回来谈离婚的事吧。毕竟离婚实在不好听,能拖一天是一天。但是这么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这一年多,他露过面没有?不说别的,就连我爷爷奶奶的坟他都没去扫吧,这还是个人么?我非要让我妈把婚离了,断了干净,以后我们就跟他再没有半点瓜葛了。”
陈赞看着谈天,不说话了,谈卫民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了,实在不配做人的子女和父母。他以前只是觉得谈卫民只是脾气坏,没想到连人品都有问题了。谈天要是现在不和他把话说清楚,等以后他是不是又会找机会来找他们的碴?而且这样对于碧莲相当不公平,凭什么守活寡,离了婚,她还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想到这里,陈赞点点头:“好,这事早点了断也好,我支持你。要我陪你去吗?”
谈天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谈卫民会有多无耻,他想象得到,不能让陈赞也去经受那些难堪的场面。
谈天回到家,好好睡了一觉。中午吃饭的时候,直接把话和于碧莲摊开了:“妈,我们今天就去找谈卫民把婚离了吧。”
于碧莲夹菜的手抖了一下,菜掉到了地上,她有些不安地放下碗筷:“小天,怎么了?是不是你爸来找你了?”于碧莲对儿子直呼他爸的名字,觉得有点难受,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谈天摇头:“他没有找我。是我觉得咱们应该把这事和他算清楚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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