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小院里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
告别裴宵衣时,男人问,用不用我帮忙带路?春谨然果断拒绝,因为对方发问时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好像找到一条线索就能俯瞰众生了似的。不过两只脚刚迈出门框,春谨然也生出个疑惑,他在裴宵衣这里的夜访前后不过两刻,这段时间睡不着有情可原,但其余时间也睡不着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故而好奇如春少侠,终是没忍住,回头发问,你为啥一夜没睡着?男人给他的回答是,砰地关了大门。
春谨然擦掉鼻子上的灰,没好气地问定尘:“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定尘不语,只是笑。
春谨然和定尘在那处荒废小院里,找到了裴宵衣说的脚印。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一宽一窄,大脚印的鞋底纹路呆板,就是江湖男子惯穿的样式,毫无特色,小脚印的鞋底纹路虽简单,却并不常见,好似精心设计过,尽显秀气,应是特制的女子之鞋。
“会是聂双吗?”定尘问。
“应该是,”春谨然答,“其实,我也曾在这附近见过她。”
定尘意外:“你见过聂姑娘?什么时候?”
“昨夜。”
“你昨夜不是在杭明俊处,怎会又跑来这里?”
“……”囧,他忘记了官方的夜访对象里根本就没有裴宵衣这一号!
定尘见他都要薅自己头发了,连忙道:“算了,当我没问。”
春谨然有点过意不去:“你不好奇?”
定尘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完全不。”
春谨然信了。
“所以你看见聂双进了松林,而裴宵衣听见她的脚步消失在这间小院。”
“大概就是这样。而且她当时行色匆匆,很着急的样子,我总觉得她是要去办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
“也就是说,在这个院子里谈话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聂双?”
“有九成。”
半炷香之后,林巧星应邀狠狠一脚踩在沙土上,待她把脚收回,沙土上赫然一枚清晰脚印。
春谨然看着那上面似曾相识的鞋底花纹:“现在有十成了。”
夏侯山庄(十四)
“十成?你是说已经知道凶手的真面目了?!”林巧星的眸子唰地亮了起来,灿若星辰。
春谨然望着那双眼睛,有些过意不去:“还没有。”
小姑娘的目光又黯了下去,但却依然坚定:“一定可以抓到他的。”
春谨然也愿意相信:“嗯。”
告别林巧星,春谨然带着定尘回到自己房间。来不及坐下,他便已将山庄地形图摊到了桌案上,维持着站姿拿笔将自己发现聂双的地点,聂双消失的松林,还有裴宵衣的房间和那处荒废小院分别标记了甲乙丙丁四个点,然后将四点连成了一条线。
定尘一直安静看着,直到他将笔搁下,才出声:“这是……聂双昨夜外出的路线?”
“正是。”春谨然点头,同时用手指依次点这四处,“这里是玄妙派的住处,也就是说我看见聂双时,她刚刚出门。之后我一路跟着她进了松林,便再没踪影,现下看来她是从这里离开松林,抵达了裴宵衣的住处,然后又穿过那里,去了荒废小院。但是裴宵衣只听见了一次女人的脚步声,那就是说,要么女人并不是按照原路返回的房间,而是换了另外一条不经过裴宵衣院子的路,要么……”
“她根本就是有去无回。”定尘明白了春谨然的意思。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明明开着窗,却好像空气都不再流动,剩下的只有满室压抑。
推测并不一定是真相,可每一种推测,都让人仿佛置身现场,仿佛自己就是被害的人,正经历着凄惨和绝望。
最终还是定尘打破了寂静:“若真是如此,那小院很可能就是聂双第一次被勒的现场,凶徒见她昏迷,便用了某种办法将她运回了房间,然后再伪装成上吊的模样。”
“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为何苦一师太林巧星她们一整夜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春谨然紧紧盯着桌案上的地形图,“因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打斗,所谓的一室狼藉,都是凶手做的障眼法!”
“既已杀人成功,为何还要故布疑阵?”
“为了让我们以为凶手是外贼入侵,或者,起码是让聂双有所戒备的人。”
“那反过来就是说……凶手是聂双的熟人!”
“或者,亲近之人。”
春谨然将地形图折好放回怀中,转身便往外走。
定尘连忙跟上,至于去哪里,不必多问,自己这位朋友从不做无头苍蝇的事。
未时已过,风中仍有热浪的余韵,距离破晓,还有七个时辰。
很快,定尘跟着春谨然回到了荒废小院。一踏进院子,春谨然便开始低头在地上搜寻,定尘想帮忙,只得出声询问:“你在找什么?”
春谨然顾不上抬头:“痕迹。”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