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宵衣摇头:“谢飞,据我所知,他和天然居素无瓜葛。”
春谨然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因为这人名气不大,又无门无派,所以印象并不深刻:“既素无瓜葛,为何抓他?”
“不知道,我只负责干活,没资格多嘴。”裴宵衣淡淡自嘲,“不过在派我出来之前,她们似乎已经抓到些人了,都是武功不错,但没什么背景,喜欢独来独往的江湖客。”
春谨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可惜裴宵衣掌握的信息太过有限,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凭空想出什么:“那送毒呢,给哪家?”
裴宵衣沉默半晌,才道:“杭家。”
春谨然愣住,下意识问:“杭家的谁?”
话说到此,裴宵衣自没打算隐瞒:“杭明浩。”
春谨然蹙眉抿唇,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要毒药的不是杭明哲或者杭明俊,让他好受了些,可杭家老大偷偷寻来毒药,会去对付谁呢?春谨然不愿往下想。
“一定要送吗?”春谨然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可不问上一问,总是不死心。
果然,裴宵衣眼底笼上淡淡无奈:“送了毒,杭家可能有人会死,但是不送,我铁定会死。”
春谨然垂下脸,心里头难受得要命,他当然不想裴宵衣死,可也不希望杭家人出事。
正酸楚纠结,却听裴宵衣继续道:“不过我只能保证将毒送到,至于下毒是否成功,会不会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人提前给可能被害的家伙们通风报信,那我就管不着了。”
春谨然心领神会,瞬间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青蛙似的。
裴宵衣忽然有点不爽坐得距离对方那么远,不然这会儿他就可以直接上手,狠狠捏一把那看起来很可口的脸蛋儿。
遐想过了瘾,裴宵衣才发现春谨然不知何时已经正色起来,正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
裴宵衣不自觉挺直后背,正襟危坐,然后就听见春谨然一字一句道:“大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好人了!”
入住春府的第一晚,裴少侠失眠了。
夜不能寐的理由,他想,可能是成为一名好人太光荣了,以至于那荣耀的熊熊大火烧得他实在难耐,非得到雪地里胡乱抽上几鞭子,方能消解。
桃花春府(三)
谨然:
裴宵衣已至,毒物送抵,不必挂心。另,我已将你聒噪之叮嘱据实相告,奈何留不住人,亦留不住心。此信或或早,或晚,或与其同抵,欢喜如你,定不会介怀。欲此处搁笔,然心潮起伏,遂多言一句,送信飞鸽乃我心头之肉,诚然肥硕喜人,亦切勿烹之,盼速归。
大裴少侠入府后的第一个清晨,小春少侠起得特别早。睁开眼睛时天还黑漆漆的,他懒洋洋打个哈欠,本还想来个回笼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日的飞鸽传书。说也奇怪,几乎是瞬间的,春谨然就睡意尽消,精神抖擞,腾地起身下床冲到桌案旁,也顾不得寒冷的空气将单薄衣物下的皮肤打出片片鸡皮疙瘩,抓过信笺便一口气摊了个大开,然后才发现,丁若水竟在小小信笺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这许多字里,大部分都在春谨然的意料之中,包括肥鸽的安危。丁若水总是误解他面对小筑鸽子笼时的炽热眼神,那真不是馋的,就是,嗯,很单纯的欣赏。可那句“留不住人亦留不住心”,却让春谨然犯了难。
他拿着信笺回到床上,一会儿举起来细细品读,一会儿放下苦思冥想。丁若水没留住裴宵衣的人和心,那现在裴宵衣的人已经在了春府,是不是意味着心也……所以说他真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不是顺路啊!
春谨然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少顷,又觉得闷得难受。待重新将头露出来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后,他又用腿夹住被子,然后开始各种翻滚,前后左右地翻滚,横着斜着地翻滚,上下起伏地翻滚,以及转着圈儿的翻滚。直到最后气喘吁吁,心中莫名的激荡之情方才缓解,然后,丝丝的甜便从心底泛起来,一直蔓延到舌尖,香香的,软软的,就像刚吃了满口的蜜糖桃花酥。
“小翠——”春谨然高声唤。
没一会儿,丫鬟便来了。被自家少爷跨着被子一派过大年的喜乐模样吓了一跳:“少、少爷?”
春少爷嘿嘿一乐,也不管对方的承受能力,乐完了,忽又压低声音:“大……裴公子醒了吗?”
小翠不明所以,但还是有样学样也压低了声音:“大裴公子已经醒了,正在院内练武。”
春谨然眼睛一亮:“快快打水,我要洗漱。”
小翠哪敢怠慢,立刻照做。
眨眼功夫,蓬头垢面的春少爷就成了温文尔雅的春少侠,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院内,果见裴宵衣一身劲装,武功练得正起劲,鞭风飒飒,好不凌厉。
平心而论,如果裴宵衣的鞭子不是往自己身上招呼,那一招一式还真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配上男人修长匀称的身材,绝色的面容,再点缀眉宇间的冷然之情,简直让人心荡神驰。
“少爷饿了吧,我这就去看看早膳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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