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走的那位贵妃是沈至欢的长姐,已于半年前难产故逝,算着日子,这是她长姐才刚去世,这人就迫不及待回来了,真当候府是自己家了。
沈至欢别开眼,嗤道:“什么脏东西都往我面前拿,扔了。”
沁兰对沈至欢的回答并不意外,她家小姐向来不待见那位,而正打算端着托盘出去的时候,一抬眼目光正好落在了月门处。
她目光顿住,歪着头疑惑道:咦?
沈至欢看向她。
沁兰抬手指了过去,眯起眼睛仔细的又看了看,道:……奴婢方才见那好像站了个人在往这边看,一晃神又没了。
沈至欢顺着沁兰的目光看过去,树影婆娑,静谧安逸,哪有什么人。
沁兰不确定起来,道:许是那儿树影子晃的叫奴婢看错了,这府里大约还不至于有这般胆大包天的人……
“你配吗?”
临近傍晚时,府里热闹了起来。
沈至欢下午就着软塌休息了一会,这会刚刚睡醒,房中有些昏暗。
她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发懵。
旁边有人叽叽喳喳跟她说了一段什么,她没注意听,直到脚边一个小丫头急慌慌的给她穿鞋,站起身来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沈至欢眉头一皱,扶了她一下,斥道:“你慌什么?”
小丫头苦着脸,道:……夫人说今晚是表小姐的接风宴,派人来催了好几回,说是一定要去。
沈至欢站起身来,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不去又能怎么?
沁兰给房里燃了灯,暖黄的烛光盈满了屋子,她走上前来道:小姐,李氏从今早就派人来过一次,奴婢给推了以后中午又来了一回,您要是不去,依她的个性估计又要三天两头拿这事给您寻不痛快。
沈至欢坐在妆台前,镜子里的人雪肤乌发,漂亮的眉眼间稍带些烦躁:“她也只会这种死缠烂打的招数了。”
如今的侯府夫人叫李艳芬,确切来说只是沈至欢的继母。
她的生母早年病逝,父亲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在她母亲去世不久就受命出征,少年成名从无败绩的沈长鹭就在这次发生了意外,在一次围追中掉入的湍急冰冷的河流里。
一个渔家女救了他,又对他悉心照料。沈长鹭面容俊朗,气度不凡,渔家女很快就爱上了他。
那渔家女就是李艳芬。
救命之恩非同小可,恢复了之后,沈长鹭允诺答应她一个条件。
黄金万两,功名利禄,只要沈长鹭能做到都行
她都没选,但也可以说都选了。
她让沈长鹭娶她回家。
那位表小姐是李艳芬的侄女,自幼失怙失恃,六岁就被她接进了将军府。
三年前,这人偷了她一个玉簪,被发现之后直接把簪子摔在了地上,碎了。
玉簪是沈至欢母亲的遗物,她从前并不屑于去仗着身份欺凌别人显摆自己,先前几回她偷她东西,划烂她衣裳,惺惺作态的暗讽她骄纵,沈至欢都不在意,全当笑话一般看她,但谁知这人后来越发得寸进尺。
沈至欢见她那幅嘴脸就厌恶,便去宫里找了她的长姐沈长宁,沈长宁听说以后就不顾李艳芬的反对,打发她去了河东的分家。
不想才三年,这人就回来了。
她长姐去世才不到七个月,算着日子,想必是她姐姐才去世,李艳芬就迫不及待派人接人了。
如今侯府嫡系仅剩沈至欢一人,长姐难产去世,父兄守在西北,沈至欢虽厌恶李艳芬,却还没到真正撕破脸的地步,她们闹的越凶,外面那些人便越乐的看笑话。依着李艳芬的性子,她那样宝贝这个侄女,若是不去,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到晚上虽没了那仿佛要给人晒化的太阳,但空气闷热,感觉总是黏腻腻的让人心里烦躁的慌。
沁兰在她耳边继续道:“自从三少爷走了以后,李氏越来越过分了,上回她在城西的缕坊做了套头面,整整花了四百两银子,侯爷一年的俸禄都没那么多,那些商铺她时常也不打理,花起钱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李艳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至欢冷着脸没应声,也不知是听了还是没听。
路过东厨时,里头传来施工的声音。
沈至欢遥遥看了一眼,里面多数都是男人,一个个大汗淋漓的,有的还光着膀子,她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嫌恶的蹙起眉。
里头的管事一看见沈至欢停住脚步,忙迎了上来问:“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管事的一过来,里面正忙碌的人便纷纷看了过来。清一色的都是男人,看她看的目光痴迷到近乎呆滞。
却没有那张让她过目不忘的脸。
沁兰见沈至欢朝里面看,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沈至欢浑不在意的收回目光,随口道:“没什么,让他们好好干吧。”
管事忙弯着腰应和:“小姐放心,奴才在这看着,他们绝不敢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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