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待到看清那张脸时,还是叫沈至欢觉得讶异,因为那个人,是越和寺新上的,那位最年轻的方丈。
几个时辰前,还在寺前同皇后客气的你来我往。
沈至欢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时间越长,她就越有可能——
“谁在那?!”
“轰隆——”
雷声贯彻了整个玉漾山,沈至欢没有片刻犹豫,提着裙摆就开始往回跑,身上已经湿透了,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拼命的向前跑着。
这次同上次在皇宫里不一样。
皇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止皇后,哪怕刚才那个方丈,跟着一起过来的侍卫统领,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寻找她,但是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越和寺。
看到沁兰时,身后的人还没追过来,但她已经听见了脚步声,她一把抓住了沁兰的手,带着她迅速的回到了房间里。
“小姐……”
沈至欢没说话,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身上湿透了,匆忙去书桌边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折好递给沁兰。
沁兰眼眶有些发红,她不知道沈至欢方才经历了什么,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这副样子。
沈至欢将纸放在一个小小的木桶里,语调冷静但又颤抖着道:
“来不及了,沁兰,你是沈家的人。”
“一会我们窗户翻出去,那些人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你带着这个,从西边跑,千万不要被抓到。也不要管我,出去之后去找从前我哥哥留下的人,让他们带你去找我父亲。”
沁兰抓着沈至欢的手,听见自己问:“小姐…你呢?”
沈至欢呼出一口气,道:“你是我的丫头,我们说不定都跑不掉,但…算了。一会他们一定会先追我,顾不上你,你趁机赶紧走。”
沁兰的泪水砸在了沈至欢的手上,温温热热的,而大雨中纷乱的脚步声越发明显。
她不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那些人不知是她并且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可能性,她甚至不能去临时伪装,装作不是自己的样子。
因为到时候,但凡有一丝破绽,她就必死无疑。
不能赌。
沈至欢打开窗:“到时候谁能活下来,且就看命吧。”
“她死了。”……
眼下的情形根本不给人犹豫的机会。
沈至欢从窗户处跳了出去后,沁兰也忍着泪水跳出了窗,将沈至欢给她她的小竹筒紧紧的握在手里,贴着自己的衣服。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大雨模糊了身形的沈至欢,然后转过头朝与沈至欢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大雨瓢泼,外面黑漆漆一片,趁着人还没追来,沈至欢专门跑了一条极是偏僻的小路,玉漾山草木丛生,倒是给了她遮掩身形的机会。
皇后过来时带了数百侍卫,侍卫统领是皇后母家的人,除此之外皇后与那年轻僧人手下必定还有数不清的暗卫。
沈至欢从禅院后门跑了出去,大殿前头有几个小沙弥正在守夜,沈至欢不敢出声,弓着腰小心地在殿旁有些稀疏的竹林里慢慢走着,泥土粘在鞋上,每走一步都有些困难。
还没走一半,殿内忽而涌进了很多侍卫,几个小沙弥被吓得一愣,带头的人没有喧哗,低声问了他们几句,沈至欢听不清楚,小沙弥摇了摇头,那些侍卫便开始无声的分了两边开始搜索。
沈至欢僵在了原地,身体紧绷着,她该庆幸现在下着大雨,就算是黑也用不上火把。
现在还没走出寺庙,要是现在就被发现了,那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她想,只要她能成功下山,那她活下来的可能就会大一些。
沈至欢几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站到腿脚僵硬才等到殿前的人少一些,她小心的抬脚,将发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那是一根白玉簪子,当时陆夜送给她的。
此时已然被水浸湿,沈至欢拇指按了按簪尖,比不上金银锋利,但也聊胜于无。
四周的脚步声明显多了起来,成片成片的,但是大概还没有搜到这里。
沈至欢从竹林走出去,方才那群人已经走了,殿里只剩一个小沙弥在谨慎的看着四周。
沈至欢摸着墙角,捏了捏手里的簪子忽而闯入大殿,小沙弥瞪大眼睛,下意识就张嘴想喊,沈至欢却快速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同时用力将玉簪刺入了他的喉咙——
小沙弥倒地,喉咙里发出不明的咕噜声,鲜血飙射出来,溅了她一身。
沈至欢微微张唇,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小沙弥有些愣神,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簪子染了血捏在手里有些滑。
沈至欢出了大殿以后,却发现唯一一个她知道的可以出去的正门旁边,守了少说也有四个侍卫。
他们一个个都生的很高大,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沈至欢心下一凉,缩在角落里不敢动。
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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