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在厅堂清点着:销金大袖黄罗作一箱、销金裙缎作一捆、红场裙缎一箱、珠翠特髻一箱、珠翠团冠两箱、四时冠花一箱、珠翠步摇叁箱、细杂彩缎匹帛九捆、花茶果物不论、团圆饼作四盒、羊酒……。
冗杂地算整八十台。
宝知耷拉着眼皮,被乔氏从被窝里挖出,在浴桶里一阵搓洗。
歇在客院的杨夫人早已候着喝茶,见宝知带着水汽出浴后便被安在铜镜前,她笑眯眯取出两条棉线。
全可人儿给新娘绞脸,此为开面。
宝知面上光洁,又睡迷眼,哪里感觉到疼,只觉得迷糊。
松萝伺候着宝知吃下碗莲子羹后,宝知才觉落在实处。
众人又是伺候梳洗上妆,又是伺候换衣挽发,也算乱中有序。
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喻台一夜未睡,昨夜本就因宝知梦魇而夜奔来一次,更无困意,一早便沐浴更衣,清清爽爽地坐镇正堂。
他见四处皆井井有条,心中一松。
复再次取了白缎将父母的牌位再次轻拭。
爹爹,阿娘。
喻台手握长香,心中默默祈祷。
请庇佑姐姐吧。
若是父母在天之灵,同嘉盛帝与谢皇后说道说道,请二位圣人夜里托梦,好叫上头那位早日歇了不该有之心。
笙箫鼓乐,灯笼摇晃。
小厮笑嘻嘻来报:“大姑爷来了!”
鞭炮冲天,敲锣打鼓。
邵衍想要接人可不是那般轻而易举。
他带着好友来客从正门而入,在第二道门处被堵拦了去路。
喻台同松清各持长枪,威风凛凛。
只挽一枪花便在空中划破出一声,众人一见忙喝彩叫好。
喻台的好友魏七公子是南安侯世子夫人的胞弟,手持一把长剑直指地砖。
他自告奋勇:“县主待我如亲弟,姐夫不如来陪我过上一招!”
喻台调兵遣将,邵衍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遣派好友郑公子上阵。
郑家亦居于相华大街,一家叁代男儿皆在禁军就职,先头谢四爷还未从指挥使调往刑部时便是郑大老爷的上峰。
刀光剑影,兵器相击,便是再温文尔雅的书生都被激起热血。
不过好在过招点到为止,更不论邵衍偷塞了好些许红布包。
众人拥着新郎嬉笑着哄冲过第一关。
可至复行数十步,却闻书声朗朗。
叁门长甬道两侧,乔徽鸣同松源二人身着长袍,犹太上老君座下仙君,虽温和却叫邵衍暗自捏汗。
晏非白见此阵势,撞了撞周席玉的肩背:“乔大公子出场,谁作头阵?”
周席玉反而用肩膀撞回去:“我准备了十首催妆诗,若是你要哥哥我救场,只需求我一声便是。”
晏非白瞠目结舌:“十首啊,你是要开诗会不成?若是今日全派上用场,十月我成亲时你该如何是好?”
周席玉啧啧道:“傻子!你席玉哥哥才华横溢,为你做二十首不在话下。”
晏非白后知后觉叫周席玉占了口舌上风。
邵衍落落大方,作了叁首,余下各郎君凑了十二首,便是过了这关。
转入正堂,便见上首两把交椅处放置着两块牌位,两边一溜坐着谢四爷与乔氏、杨夫人、连南安侯与侯夫人都至,更不论其他几房长辈。
“新娘来喽!”
邵衍一听,耳廓骤红,只敢用眼角掖了一眼,便低下头,只敢看姑娘来到他身畔时无意贴近的裙角。
层层金丝刺绣,美艳不可方。
二人对着牌位拜过,再拜别众亲长。
谢四爷代替父职说了些孝顺长辈,夫妻和顺的教诲,却几次哽咽,还是南安侯顺势补充,才算完整。
乔氏昨夜与今早很是镇定,可现下早已哭湿了两张帕子,泣不成声。
杨夫人忙说些好听的场面话,才叫宝知抑住了眼泪。
二人再拜别后便被簇拥着来到正堂门前。
出上正堂到上花轿,新娘都不得落地。
喻台换了件衣裳,上前曲膝弓腰,只轻轻一掂,宝知便稳稳靠在弟弟背上。
喻台已经有青年男子的宽阔与稳重了。
她很是欣慰。
邵衍不近不远地跟在一侧,喻台却不顾及开口:“姐姐你莫担忧,若是待得不爽朗,只管回来。”
宝知本来的泪意被逼了回去,嗔道:“尽说傻话。”
“姐姐的院子我会派人看护的,日日打扫。”
“好好好。”
“别糊弄我。”
宝知轻轻捶了捶:“姐姐难敢啊。”
邵衍听到这姐弟的官司,不参合其中。
等到真跨过正门,将宝知送入花轿时,喻台抿着唇牵住邵衍的马绳:“衍公子,我姐姐便交给你了。我姐姐真的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子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