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出一声惊呼,好似落入野兽禁锢中的小鹿,向来者方向惊恐往去,肩膀一扭,从男人的手中挣脱出来,环抱着自己,喊道:“别碰我!我跟你不是同类!”
众人便见那本该是水光潋滟的桃花目暗淡一片,不得一颗星粒。
男人骤然起身:“还看什么!扶着姑娘。”转头便叫外边的太医入内。
丫鬟们得了指令,强硬地扣住床上的女子,一人难敌四拳,更何况是昏迷了叁天叁夜的病人,只能被压制着腾出一只光秃秃的手臂。
“别碰我!放开我!”
“你们是谁!”
“这里是哪里?”
“放开我!”
“封建社会别想迫害我!能抓住我的肉体还能控制住社会主义的灵魂吗!放开我!”
好似有一位天外飞仙立于众人之上,怜悯看着底下的闹剧。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她感觉浑身被炙热的目光封锁,又是另一阵声音在耳边、在脑海里呐喊。
真可怜。
“你是谁!我不可怜!你是谁!”
真是悲惨。
“滚啊!是谁在说话!”
她带着哭腔,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实则无助地扬脸,满面泪痕,祈求冰冷的空气能够给出答案。
她威逼,她哀求,她利诱,她愤怒。
挣扎了许久,像是跑了数千里的良驹,颤巍巍地酸了手脚,最后戚戚垂下头,泪便从眼角顺着鼻梁一路向下。
那似是得了疯病的美人用声息不住重复。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
老太医祖上便是桃林世家,身经百战,只一心一意号脉,末了正要禀报,便见男人摆了摆手,做出外请的手势。
老太医心中了然,原是那本挣扎不已的女子复陷入昏睡。
“姑娘盖是前儿落水受寒,热毒入脑,所以神志受损。”
“可是会恢复?”
老太医斟酌道:“这,老臣说不住,许是下次醒来时便恢复,许是……许是不会。”
上首的男人指出二指,轻轻点案:“她落水后头次醒来便神志不清,为何服药后便陷入昏迷,醒来后便目不可视?”
老太医急得满头大汗:“那陈医女开的药方臣瞧过,中规中矩去风寒。医书记载,五感相通,许是姑娘受了刺激,热毒攻心,伤了五脏。”
男人心中一痛,呼吸也放慢。
老太医想到来路上屋檐下的白灯笼以及来往丫鬟小厮身着的白孝服,心中也能自圆其说。
男人道:“依老大人所见,该如何用药?”
老太医道:“依臣之见,不若荣养着,待温补去火的药用个四旬,想来姑娘便能复明。可这疯症……还请陛下恕臣才疏学浅。”
“可有法子令她永远记不起往事?”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将老太医长袍下的双膝击得瑟瑟发抖。
“有……有是有的,只是用药狼虎,怕是损及根脉……”
男人却转问:“南安侯如何?”
老太医暗察其神态一松,自家只做不知道:“侯爷腹部刀伤起了疮,还需再看。若是过了明日还是肿胀,臣等便预备着割去红疮,若是顺利侯爷便会醒来。”
若是不顺,那……刚结束丧事的南安侯府又要接着操办一场了。
男人读懂太医背后的斟酌。
待送走太医后,男人仍坐于外间的上首。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隐隐传来更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黑暗中待了一个时辰。
再过一盏茶便可预备着上朝。
“胜邪何在?”他问道。
身着宦袍,腰间佩剑的侍从低声答道:“禀陛下,胜邪大人昨日在殿前请罪,现下还在紫宸殿前跪着。”
男人“唔”了一声,本想再去看一看那惶恐不安的小鹿,可记忆飘至昨日,心不自觉拧高,思索再叁,还是往外踱去。
算了,反正她便在他的手边。
被折断翅膀的落蝶再如何,也飞不过四圈的水阻。
“传话过去,让他莫跪了。既然做了,就把尾巴扫干净,若是有一丝风声,也不必来见朕。”
这夜的闹腾,作为府上现下地位最高之人不可能不知。
世子夫人魏氏送世子出门后,一刻也不敢歇息,领着丫鬟婆子便转至静心堂禀报事宜。
“这月的月例业已播下,庄上的坏账也理出。”
蒋氏点了点头:“叁姑娘呢?”
魏氏心一紧,面上淡笑回道:“我昨日刚瞧过,妹妹竟已大好,只一心修嫁衣。”
蒋氏叹了口气:“我生了几个,偏偏最疼的这个孽障,叫我不住呕了多少血。”
魏氏与几个丫鬟忙宽慰:“如今妹妹已定下入宫,终归是得偿所愿。”
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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