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官管事好。”
那管事挥了挥手,亲昵地捶了捶壮汉的手臂:“刘大哥叫得这般生疏!”
壮汉同他说笑一番后同他信誓旦旦保证:“大人是细致人,又关切县主。不是我老刘自吹自擂,我当年在陇西时,可是封将军麾下一等一养马好手,多少军马都是我接生的!且莫担忧这好马中看不中用。在我照料下的马!嗐!膘……肥体壮!不说大话,若是两匹接力,便可在五日内至京城!”
二人愈行愈远,徒留趴在地上的女子。
她听得入神。可那是别人的事。嗳。浪费了时光。
女子瞥见前方的路侧摆着一条断木,便急吼吼地奔过去坐下。
“哈哈!我是第一!”
她自顾自鼓掌一番,狠狠庆贺,却想起自己踽踽独行——再如何,也无人争夺。
女子伸长双腿,一会将右脚踝压上左脚背,一会又将左脚小腿蹭上右腿膝盖。
自顾自玩了一会,她扭头看了一会来路,红彤彤的红绸被踩得划丝。
她转头眺望去路,悠长不见尽头。
啊。
她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突然问道:“戈多今天会来吗?”
“戈多会来吗!”她突然提高声音。
等了一会,没有人答复。也没有人来。
女子跳下断木,装出趾高气扬的模样,把手背在身后,抬着下巴绕着断木走了一圈,嘴里骂道:“幸运儿!别偷懒!”
话音落下,她突然变了脸色,怯懦地缩起身子,好似背了比人还高的行李,沿着长条形状的断木而行,一面扶着断木粗糙的木身,一面痛苦地哎呦哎呦:“波卓老爷!哎!波卓老爷……哎!”
她转了几圈,觉得没意思,挺直了身体,喃喃道:“戈多今天来吗?”
突然她听到一阵哭声,就在道路那边。
戚戚着,宛若呼唤母亲的幼鸟。
女子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踩着红绸大步而行。
她不知疲惫地奔跑,突然停下脚步。
本是无边无际蔓延的红绸终于露出尽头,尽头之外皆被黑暗笼罩。
她又一次转头回顾过去,却惊奇发觉过去皆隐于黑暗之中,那么红绸会是她追寻过去的线索吗?
女子垂下脑袋。
过去的道路并没有红绸布的连接。
现在她左右扭了扭小腿,勉强避开触及的滑腻——红绸布的重新诞生于女子的裙摆之下。
她愣愣着站在绸布的,过了一会,缓缓走向尽头。
那儿立着一个女童,梳着双螺头,一边的发包插着碧玺蝶簪,另一边却什么也没有,只抽丝出几根碎发;长春襦裙嫩生生的,却不见披帛,尔下的裙摆沾着粒粒红宝石。
女童背对着来人,双手捂着眼,圆润的肩背不住抽搐。
冷风中,只有女童的抽泣声。
女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姑娘,你怎么了?”
女童抽噎着转过身,只将手放下,眼皮红艳艳的,泪却不止,将一双桃花目泡得肿起。
女子见她不排斥,便慢慢走到女童身边,蹲下哄她。
孩子总是哭。
女子从衣袖中摸出一张宣纸,手指翻动,不过须臾,一只柔软可爱的纸鹤便躺在手心中。
“看,”女子哄道:“是小鸟呢。”
女童被这小鸟吸引了目光,连哭都忘了,只呆呆盯着白色的纸鹤。
“送给你,好不好。”
女童点了点头,尚且带着泪的小脸骤然绽放一个甜腻的笑:“谢谢你。”
柔软的纸鹤在孩子的指尖飞跃,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起伏。
心情真好。
她维持蹲着的姿势,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
女童想起什么,泪重新涌出:“我,我找不到我爹爹和阿娘。”
真可怜哦。
女子怜惜地擦去那豆大的泪珠:“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找。”
她站起身,伸手牵住女童。
就在二人掌心相贴之时,骤然天地光亮一片,将两侧黑暗统统驱赶。
“爹爹!阿娘!爹爹!阿娘!”女童抬眼看向女子身后的来路,惊喜大喊,随即松开女子的手,另一手还攥着软趴趴的纸鹤,便嬉笑着向女子身后奔去。
孩子滚烫柔软的手心只在她手心里待了不到一息,她怅然若失,勉强提起精神,带着恭贺的微笑转身想要同孩子的爹娘问好。
却见那一家叁口相伴着向背离的方向而行,男人弯着桃花目,一面将女儿抱在臂弯中,一面搂着妻的腰,时不时侧过脸微笑倾听妻儿的话。
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为什么我的心感觉空空的,酸酸涩涩得疼。
她低头一看,发觉自己的心破开一个大口子,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呢!我的心呢!
她惊慌失措——没有心的人,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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