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成蟜与公子文治到底有甚么可谈的,惹得公子文治笑得如此大声,嬴政黑着脸,转身回了自己的御营大帐。
笑声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公子文治聊得正好,便听到有人在营帐外面道:“治儿,很晚了,快些歇息。”
是公子琮的声音。
公子文治惊讶的道:“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啊!”
公子琮隔着营帐道:“为兄便不进去了,成小君子还有伤在身,不宜劳累,你也早些歇息,听到了不曾?”
“哦——”公子文治虽还是有点子不情不愿,道:“好罢,这就睡了!”
一行人回到咸阳,这一路上,成蟜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躲着嬴政,总之嬴政但凡想要找成蟜,一定是找不到人的。
回到了咸阳之后,果不其然,公子文治的小道消息是准确的,齐国派遣来了使团,听说嬴政退回芈夫人之后,简直是八百里加急,让使团紧赶慢赶的来咸阳说亲。
因着成蟜受伤的缘故,回咸阳的脚程很慢,齐国的使团却很快,他们刚到咸阳没几日,齐国的师团便要入咸阳了。
齐国的使者虽然没有明说,这次是为了给嬴政说亲而来,不过这件事情不算是秘密,简直路人皆知。
今日便是齐国使团的接风宴,成蟜总有些心神不宁,身为秦国的舍人,他也需要赴宴。
“哥哥!哥哥!”小胡亥晃荡着成蟜的手臂,仰着小脑瓜子,奇怪的的道:“哥哥,你不舒服嘛?脸脸好难看哦!”
成蟜回过神来:“没甚么,走罢。”
成蟜领着小胡亥往燕饮的宫殿而去,大老远儿的,听到偏僻之处传来一丝丝嘈杂,成蟜五感敏锐,比旁人的听力都要机敏许多,不由好奇的看过去。
“你这个小野种!竟敢冲撞我齐国使团,不要命了?”
“还真当自己是公子了?”
“一个没娘的野人罢了!”
成蟜领着小胡亥走过去,便看到几个齐国的使者正围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不依不饶的嚷嚷着。
宫闱之中哪来的这般大的孩子?不正是秦王的长子——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面容平静,仿佛犹如一潭止水,不见任何波澜,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童,他身上透露着与年龄不相匹配的老成与疏离。
面对齐国使者的谩骂和指责,公子扶苏只是静静的听着。
成蟜蹙了蹙眉,这些齐国使者是来说亲的,若是成功,国相后胜的孙女,便会成为秦国的夫人,再不济也是妾夫人。如今秦王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往后里生育个一儿半女绝对不是问题,而公子扶苏便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使者难为公子扶苏可不是没道理的,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罢了。
齐国使者指着公子扶苏的鼻子道:“小野种,你的母亲都被退回楚国去了,我若是你,决计没脸去参加甚么燕饮,真真儿是丢人!”
齐国使者显然是想让公子扶苏知难而退,他们料定了芈夫人被退回,秦王正在气头上,是绝对不会理会这个儿子的,所以才这般的猖狂。
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便会如此,更不要说是在天家了。
成蟜看在眼中,猛地攥了攥双手。
是了,没有父母庇护……
成蟜小时候也是如此,从未体会过半点的父母亲情,父亲无能酗酒,母亲忙碌冷漠,成蟜小时候总是被各种孩子欺负,连带着那些孩子的家长也会欺负他,就犹如眼下的公子扶苏一般。
成蟜大步走过去,笑眯眯的道:“这偌大的秦宫之中,怎么还有犬吠?”
“甚么人?”齐国使者上下打量着成蟜:“你是何人,胆敢辱骂我齐国的使者?”
“甚么?”成蟜故作惊讶的道:“齐国使者?哪里有甚么齐国的使者?我可听说了,齐国有最大的学宫,齐人深受礼仪教化,怎会是张口闭口骂人野种的疯狗呢?不不,这样的人,说是疯狗都侮辱了狗子,合该说是……杂碎。”
“你?!”齐国使者指着成蟜冷哼道:“你敢得罪我们齐国的使团,怕是不要命了!”
成蟜抬了抬下巴:“齐国使者,燕饮马上便要开始了,需要我们在燕饮上,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前,分辨分辨谁是谁非么?我倒是乐意奉陪,只是你们不敢。”
齐国使者见他如此“嚣张”,但偏偏齐国使者理亏,他们只是想要捏咕一下没娘的公子扶苏,谁知道突然杀出来一个人打抱不平。
齐国使者一甩袖袍:“哼,你等着。”说完,逃跑似的转身离开。
成蟜眼看齐国使者走了,立刻转身对公子扶苏道:“长公子,可有受伤?”
公子扶苏多看了一眼成蟜,眼神还是那样淡淡的,充斥着死水的平静,拱手道:“多谢成小君子相助,扶苏无事。”
成蟜微笑道:“长公子也要去燕饮罢,不如我们一道?”
公子扶苏似乎想要推辞,小胡亥奶声奶气的道:“小哥哥,一起走嘛一起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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