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燕丹,一脸王者的谦虚与亲和:“燕公子何出此言呢?你乃是不可多得的名士,寡人惜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名士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燕丹道:“对于秦王来说,兴许只是举手之劳,但今日秦王救下丹与师傅、次非三条性命,燕丹并非不知好歹。”
成蟜道:“燕公子,如今你终于看清楚了燕王的真面目,你觉得,燕国在燕王的手中,真的可以做到天下太平,完成你的理想夙愿么?”
“理想……夙愿……?”燕丹有些恍然,是了,理想和夙愿这种事情,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燕丹,甚至背道而驰,也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会蓦然回想起来,每每想起,总有一股心窍发堵的酸涩之感。
成蟜道:“燕公子是个聪明人,你想必已经看清楚了,燕王并非明君,燕公子何不放弃芥蒂,投效我王呢?”
他说罢了,对鞠武打了一个眼色,鞠武早就答应投效秦国,他又是燕丹的师傅,他若劝说,自然是管些用处的。
鞠武日前瞒着燕丹,不揭露燕王的真面目,其实是不忍心燕丹的美梦破碎,而如今,燕丹的心中再无侥幸,鞠武也不必避讳甚么了。
鞠武抬起手来,轻轻搭着燕丹的肩膀,道:“丹儿,燕国已然没有甚么好留恋的了,你是燕王的亲生之子,他却能用你来抵罪,更不要说燕国的百姓,燕国的子民了。”
“武君子所言甚是!”成蟜与鞠武一唱一和,努力推销着嬴政,道:“我王却不一样,我王重情重义,仁慈宽厚,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一个国君能与我王同日而语,便是拍马也赶不上。燕公子,你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多次得罪我王,我王是不是既往不咎,只因着王上怜惜人才,若是换做燕王,燕公子早就死了八百回。”
燕丹垂下头去,一时没有言语,荆轲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公子。”
燕丹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么?”
荆轲却摇头道:“不,我并非想要劝解公子甚么,公子从小在学宫习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次非不过是一介莽夫,若是论起嘴皮子,如何能劝解公子?次非只是想要告诉公子,无论公子做出甚么样的决定,便是天理不容,世人不容,次非也会站在公子的身畔,为公子遮风挡雨。”
燕丹有一时的失神,荆轲的言辞仿佛是一粒烛火,渺小又暗淡,却在一瞬间点亮了燕丹心中的无边黑暗。
燕丹慢慢抬头来,看向嬴政,他的眼神并不像之前那般迷茫,那么恍惚,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沙哑的道:“燕丹……愿归顺我王。”
嬴政挑眉道:“既都是自己人,便不必如此多礼了,晚间还有接风宴,便请诸位穿着我秦国官袍赴约。”
“敬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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