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容见似乎也觉得没意思了,他偏过头,朝明野缓慢地眨了眨眼,很小声地说:“好累,我想回去睡觉了。”
至于那日是怎么回来的,容见不太记得请了,路上大概是困了,睡了过去。
最后的记忆是被人放到了床上。他睁开眼,眼眸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昏黄的灯火,透着光的帷帐,明野的高大身形。
有人替他卸掉了珠钗首饰,又给他擦了个脸,容见觉得很轻松舒适。
可就在那人拿着首饰,掀开帘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容见心中生出强烈的不舍,拽住了那人的手,有什么从他的掌心中跌了下去,落在床铺上,悄无声息的。
“我的、”容见含含糊糊道,“我的……”
明野似乎笑了一下,他低头拾起床上的那支花钿,另一只手垂在容见眼前,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又重新为他戴上。
“这么喜欢吗?”
也不知道容见说的是“我的花钿”,还是“我的”个什么别的东西。
容见就这么沉沉睡去,也许是酒酣醉后的缘故,他睡得很好,是近日最好的一觉,又做了很多短暂的、光怪陆离的梦。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二日醒来时,容见昏昏沉沉,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了。
但也只是片刻,过了没多久,他就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容见:“……………………”
他甚至能很清楚地回忆起明野说话时的神态。
——“殿下,你最好祈祷自己是醉后一忘皆空的那种。”
“不过我希望不是。”
……救命,救命!
没有失忆,但是容见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失忆。
在此前的二十岁里,容见对酒没什么感觉,他也不喜欢失控的感觉,所以平常都不太喝,只有昨天是真的醉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醉了后是那个样子,那么任性,那么胡闹,那么蛮不讲理,那么不知所谓。
但是这么反思下去,也反思不出个结果,所以把锅推到了明野身上。觉得这个人实在很过分,故意引诱自己说那些傻话取乐。幸好不是在现代,否则这个人绝对会把自己酒后发疯的实况从头录到尾,还要时常拿出来在自己面前重温。
一想到这里,容见就肝肠寸断,觉得无颜面对长乐殿亲朋好友。
但明野也没有证据,容见镇定地想,还有救,自己可以装傻,装作失忆,还不至于要自我了断。
明野与周照清在道玄天山观见面。
周照清推门而入时,一走进去,看到明野正在推开的窗边看书。
周照清的心思敏锐,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他和明野相识有几年了,明野从不在待在窗边,有一次他好奇问了,明野说待在窗边时会露出身形,很容易被别人的箭头对准。
他觉得对方说的很对,不过他的身份没那么重要,自认也没得罪什么人,觉得麻烦,所以平日里行事不可能像明野这般谨慎小心。
近些时候,明野都会待在窗边了。
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周照清随口便问了,他说:“最近公子怎么总是坐在窗边,是觉得周围的守卫可以信任了吗?”
明野抬起头:“没什么。光线好罢了。”
其实也没想太多,可能因为容见总是在窗台边等他,令明野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周照清也没纠缠下去,他将北疆和南愚进京后的一举一动,但凡是能查到的,都整理出来,写在密报上。
是明野特意要的,很急。
明野接过那封不薄的信封,拆开来,一页一页看了起来。
周照清坐在一边,他问:“公子查这个做什么?”
上一次查完帐后,明野就已决定令万来商会断绝往来,这倒没什么。但是这俩使团在上京待着,统共也没几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不知道明野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查。
明野看得很快,仔细搜寻着有没有有用的消息。
要查北疆和南愚,不过是因为从前发生的一桩旧事,腊月灯会,长公主遭遇袭击,险些被北疆羴然人掳走。对于当时的事,明野只记得一个大概,他和那位长公主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实际上除了在书斋,两人并不亲近,所谓的贴身保护也名不副实,长公主也总是把明野打发出去。而明野待在他身边也是因为孟不拓的命令,必须监视。
所以那时候发生的事,明野根本就没在意,只记得一个大概,也不会细查。
现在却不同了。
长公主是容见。
世上之事,千回百转,随意一句话都有可能让事情有变,何况情况如此危险。明野不可能因为从前的结果安全无虞,就松懈下来,觉得不会发生什么。
不止是灯会当日,北疆人来了后,明野几乎都随身陪同容见,不让他一个人单独待着。但这样的事,防御警惕虽然重要,但最好还是解决掉问题根本。
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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