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所有事,容见强打起精神,想要很认真地听,找到其中的缘由,然而那些话那些事却仿佛与他隔得很远,他什么都听不清看不见,留下来的只有恍惚。
漫长的时间过后,一切结束。
明野转过身,与容见对视了一眼。
大约是注意到容见很在乎他手上的血迹,明野随意用袍子擦了擦。
在此之前,明野虽身居陋室,官职低微,无权无势,但衣着一贯干净,很少有这么不讲究的时候。
明野只是不想让容见再看到他指间的血了。
容见终于明白过来什么,他像是从很高的地方跌坠,猝不及防下摔得很重,要粉身碎骨了。
明野没有错,错的是容见。
容见改变了明野的命运。
一干锦衣卫走出殿门,孙东表现得扬眉吐气。
做完了这样的大事,得了脸面,以孙东在的性格,当然是要叫上一帮下属,既是为了明野,也是为了自己庆功。
明野微微笑着拒了,没有去。
孙东在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无可奈何。实际上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明野筹谋的,面子上也给足了自己,而现在如此风光,也不可能过河拆桥。
明野还在自己手下当差。
这么想着,孙东在道:“知道你年轻气盛,以差事为重。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吧。”
明野随意应了一声,他看到远处亮起的灯,快要结束了。
端茶回来后,灵颂恰好看到明野受赏的场景,她吃了一惊,看着容见的脸色,只觉得不好。
本来筵席一罢,她听容见的意思,让锦衣卫今日别跟着了,就回个长乐殿,出不来什么事,却见到一旁的明野。
灵颂愣了一下:“明侍卫,不,您现在是指挥佥事了。”
明野笑了笑:“托你帮个忙。”
容见失魂落魄,任由灵颂领着,都没意识到自己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片刻后,他意识到身边的人都不见踪影,还没来得及奇怪,一抬头,看到明野站在游廊的灯下,背靠着一边的栏杆,灯火照亮了他的脸,将他的身形衬得英俊挺拔。
容见低着眉眼,他不敢再看,有很多想问的,却不知该说什么。
太多他不知道不了解的事,他不明白。
明野走了过去,行走之间,容见能看到沾染着的血迹,他听这个人说:“人生在世,应当建功立业,殿下应为我开心才是。”
容见说:“不是的。”
明野顿了顿,他轻叹了声:“没有不是。”
凌冽的寒风将容见的头发都吹乱了,他平常会躲开,或者挪动脚步,避在明野身边,此时竟像是不觉得冷,就那么仰头看着明野,漆黑的眼瞳中映着明亮的宫灯。
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容见紧抿着唇,像是有什么不能承受,必须要借此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很固执倔强的表情。
明野很想捧起他的脸。
容见却低下了头,他的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嗓音听起来难过至极:“不是这样的。”
笨拙的容见,幼稚的容见,没有城府的容见,想过很多次明野未来的容见。
明野走到容见身边,没有太过顾虑地捧起他的脸:“臣不想做的事,无人能强迫,这是臣之所愿。”
他说得很随意,也很简单,容见却缓慢地眨着眼,似乎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
如果不是自己刻意支开明野,被人掳走,也不会让明野产生这样的念头,做下这次的事。
巨大的一声爆响后,是烟花绽放的璀璨。
容见惨淡一笑,他问:“是我做错了吗?”
“容见。”
明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容见的眉眼一颤。
明野的掌心温热,令容见的脸也温暖起来,他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亦或是觉得我想要什么,但陪在你的身边,是我现在的愿景。”
“是我让你难过到后悔了吗?”
容见本能地摇了摇头。
明野低下头,理了理容见鬓边的碎发,他的动作很温柔:“那就不要不开心了。”
容见在他的温柔中彷徨徘徊,不能落地。
为什么呢?令他这么快乐的人也会令他这么难过。
容见才知道为一个人难过是这样的。
是无声无息,是延绵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见见心里明哥本来就有最好的,却被自己改变,那种巨大的彷徨无助(。
感谢追文,评论抽二十个红包,今天生理期有点要命qwq
晚安!
失神
最后还是明野送容见回去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 外面很黑,明野没有随身携带灯笼,在游廊的檐下摘了一个, 又折了支枯枝, 临时做成了个灯笼,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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