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正是那位深不可测的男人。她既无心动筷,也不想人前出丑,有些如坐针毡。
不过韩临风却开口道:“摆宴时,我府里的管事请了香草姑娘代为摆桌,餐盘摆放都随了贵府的习惯,小姐左手边是切成块的东坡肉,用筷子戳夹即可。右手边是紫苏煎蛋,盘边有方便舀起的汤匙……至于远些的,可以让侍女帮你布菜。”
苏落云试探伸出筷子,果真如此。
巧了,这两道菜还都是她爱吃的。
主人心思周到如此,落云再没推诿的借口,期间世子频频帮她夹菜。
盛情难却,她也伸筷默默吃了几口,然后静听弟弟和邵先生热络聊天。
就在这时,身边檀木根香袭来,那位贵人似乎挪位置坐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又在探身为自己夹菜。
“小姐吃得不多,可是不合胃口?”
苏落云恭谨回道:“我食量一向少,吃几口便饱腹……世子不必费心替我布菜,还请自便畅饮。”
韩临风恍如没有听到,依旧殷勤为她夹菜,然后状似无意道:“听闻小姐有个舅舅,在参军前曾前往北地,不知去那做什么营生?”
苏落云心里一动,舅舅的确去过北地,甚至在散了家财之后,投靠在曹盛的麾下的一支义军里,跟铁弗人打了足足一年的游击。
若不是后来母亲病故,当时年轻气盛的舅舅还不会回来,说不定就要白骨倾撒北地,死在那里都无人知。
不过这样荒诞隐秘的往事,除了胡家人知道,从来都没有对外人说起过,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不好宣扬,为何韩临风却知道?
是了,他也跟那曹盛有勾结,难道听说过舅舅的事儿?
苏落云一时心念流转,只含糊道:“我那时还小,怎知大人的事……”
韩临风笑了笑,云淡风轻转移话题,询问起落云准备迁往何处。苏落云又是一句句恭谨地答。
期间,还在被他祝酒,连饮了几杯。
总之,这一顿饭吃得人要句句小心,细细琢磨话里的深意。
待酒席散罢,苏落云微微出了一口气,刚想叫弟弟跟人辞别,老先生又让归雁去他的书房,他要拿自己当年应试用过的镇纸墨盒借给归雁讨个好彩头。
大魏朝的确有这等习俗,若能拿着往届举子的笔墨用具,便能给自己讨个应试的好彩头。
就在前往书房的时候,韩临风一直走在苏落云的身旁,出声为她引路。
韩临风的言谈举止温文尔雅,无可挑剔,堪称主人典范。
可是每当他脚步声全无,带着檀木根的清香,突然飘忽在自己左右时,苏落云总是忍不住有种心悸之感。
当然,她表面并未显露分毫,微笑得宜,镇定如常。
殊不知每当韩临风突然挨近她说话时,她的脖颈处总会汗毛战栗,若黍米点点。
韩临风不动声色,尽看在眼中。
待到了书房,落云跟香草两个女眷并没有跟韩世子他们进去。
趁着他们三个挑选笔砚的功夫,苏落云带着香草在花园子里走一走,等着他们师徒三人出来,然后再跟主人告别,就可以回转府中。
待到明日,一车将东西搬走,苏落云决定这辈子都不再靠近青鱼巷……
她在酒宴上饮了几杯,虽然不是太烈的酒,可此时也感觉脑子飘飘浮浮,有些泛醉。
那个世子爷,果真是杯酒里练出来的,劝酒的花样子可真多,想不喝都不行。
这时,有侍女来唤香草,说是要拿的东西太多,苏公子叫她过去帮忙拿一些出来。
侍女催得紧,香草将落云扶到亭子,让她稍坐一下,便应声过去了。
苏落云听着不远处书房里的声音,知道他们离得她并不是很远,她一人坐在亭子里,也不算落单。
趁着酒意,她紧绷了许久的脑子也慢慢松弛了下来,打算靠着亭柱子闭眼养神,等着一会出府。
可就在这时,一阵疾风闪动,似乎有人突然挨近了她,低头哑声道:“你为何跟踪来此,是何人派来监视我的?”
这低哑的声音,跟韩临风在船上用刀挟持她时如出一辙。
他……为何这么说?难道是怀疑自己就近居住,是在跟踪监视他?
他问得毫无预兆,苏落云有一瞬间身体僵硬,力持镇定地道:“民女不知世子此话……”
可话说出一半,落云便猛然醒悟过来,暗叫一声糟糕!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现在她正一人独处,而且目不能视。
若她之前没有认出韩临风是那凶徒,骤然听到这声音,又看不见人的模样,只会尖叫喊人,或者仓皇讨饶,而不是笃定哑嗓子说话的人是韩临风!
她虽然说了一半就急急收回,但已经来不及了,就算目不能视,也能猜到那男人此时阴森瞪着自己的样子。
“你……果然早就认出我了……”嘶哑男声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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