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默默记下了这几个有头脸的下人名字。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些老仙们究竟通的是哪一路的天呢?
待吃过了早饭,世子府的耿管事的内人俞妈妈受了世子之命,来教导新妇熟识宫廷礼仪,教授新妇入宫的流程。
俞妈妈跟耿管事一样,是个性子随和之人,教导起新妇来,也是轻声慢语。
可是教了一会,就听屋外长廊传来了脚步声,不用香草提醒,落云闻着来者身上的味道,便知是那位通天神仙奚嬷嬷来了。
所以她微微转头,淡淡笑道:“奚嬷嬷怎么来了?来人快请赐座。”
那奚嬷嬷自进来时,没看到有人跟新妇说话,她一个瞎子怎么这么笃定是自己进来了?
看来这妇人本事倒是不小,一下子就在世子府里养了自己的贴心人。
奚嬷嬷一脸矜持,毫不客气地坐下后,语带敲打问道:“听闻世子妃遭逢意外,所以有了眼疾,目不能视,怎么老身刚撩门帘,您就知道我来了?难不成在大小姐的院子外,也有您的耳报神?”
她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几个下人,想必是其中有人想要讨好新妇,看她出了院子,便赶着来给新妇送信了。
奚嬷嬷最恨下人多舌,更恨没眼色的奴才急急做了墙头草。
也不看看世子娶的是什么出身的女子,何必如此上赶子讨好?
不过落云却微微一笑:“我刚入府不足一日,连下人名字都叫不全,哪会有什么耳报神?”
可是奚嬷嬷却不依不饶,她拿着精光的眼睛一扫,一眼正看到端着茶水的寄秋——方才在来时的路上,她正好看到了寄秋端茶在她前面走过。
奚嬷嬷有心敲打下这满屋子的人,更要让新妇知道王府深浅。
于是她脸色紧绷冲着寄秋道:“老身又不是须得世子妃提防的凶禽猛兽,何须人提前做耳报神?是不是你这个丫头早早通风报信?一看就是个挑事坯子,来人,将她拖出去掌嘴!”
寄秋听了,连忙跪下喊冤:“奚嬷嬷,我方才压根就没看见您,也不曾跟世子妃多言啊!世子妃,您快说说,我实在冤枉啊!”
虽然落云知道这位嬷嬷是通天神仙,可是她不经过自己,就这般任意惩罚她身边的侍女,看来倒是比她的婆婆还要像婆婆。
想到世子交待,落云原先是不打算开口的。
可就在这时,下面的掌嘴声已然响起,寄秋疼得痛叫,还被奚嬷嬷带来的婆子喝骂申斥。
奚嬷嬷这时慢条斯理道:“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惹祸精子,我身边倒是有个好的,正好顶了她,服侍世子妃。”
说完,她便挥手叫自己身边一个长相清丽的侍女来见世子妃。
落云轻轻笑开了,她原先还闹不懂奚嬷嬷为何要拉这么大的阵仗,如今才算明白,原来是奚嬷嬷因为自己长得老,进不得院子,便又要寻借口安插个年轻貌美的进来。
这么震慑一番再换人,当真是好手段。自己若忍气一遭,以后恐怕满府的下人更不会拿个瞎子主母当一回事了。
而且奚嬷嬷如此安插自己人,她那位东家一定不喜,于是苏落云终于开口道:“奚嬷嬷不愧是北镇王府的老资历,做事真是利索,还没等我说话,人就已经受罚了……只是这寄秋真的不曾给我通风报信,不知嬷嬷的这顿打,究竟是什么名堂?”
奚嬷嬷原先看苏落云一直默不作声,只当她小家子气,没见过高门深宅惩罚下人的阵仗。
没想到她人也打了,又提出塞人,这新妇却没有眼色地替人求起情儿来了。
想到这,她冷笑道:“哦,若不是她多嘴报信,又是哪个?”
苏落云慢慢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因为眼疾,鼻子倒是比别人灵些。世子在我没入府前,就请了名医为我调补身子,每日都会送滋补的汤品去我府上。单是一碗御供熬煮的血燕里就加了十几味活血名目的草药,气味独特。昨日奉酒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奚嬷嬷身上有这血燕羹的味道,所以今日嬷嬷一入屋子,我这鼻子也闻到了熟悉的味儿,不需要旁人给我耳报嬷嬷来了。”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俞妈妈真是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这血燕乃海外御供,金贵得很。就是世子府里,也不过一盒十盏罢了,所以小厨房都是算计着用量熬煮。
就算奚嬷嬷资历再老,也没资格吃这主子都不够吃的御供之物。
而且俞妈妈也在府里做事,自然清楚这奚嬷嬷来了之后,便借着给韩郡主取东西吃,自己的嘴也没闲着。
小厨房的人私下跟她抱怨,说嬷嬷入府之后,常去小厨房吃东西,这血燕羹好像最得嬷嬷欢喜,昨日那一小锅有一半都被嬷嬷拿去吃了,差一点就凑不上给正主的份额。
这奚嬷嬷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王府的老资历,吃了专门个给世子妃熬煮的血燕。不巧,还被鼻子灵的世子妃闻了个正着。
老婆子吃相难看,还好意思打骂世子妃身边的人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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