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法子倒是想的轻巧,我若能支使动陛下,还会在梁州待着?早选个风水福地,让你将养皮肤了!”
宗王妃爱美,最不能忍受梁州凛冽的寒风,这几十年来,没少抱怨。
北镇王也是听烦了,抽冷子回敬王妃一下。
宗王妃最恨自己丈夫这种滚刀肉的劲头,她冷声道:“我当年之所以认下这小妾生养的,就是因为你说成为世子要承担圣德子嗣的原罪,过得不自在。他若是好好的,我自然是认了,让他承袭王爷的爵位。可现在他是准备将满府的人都折腾进去,要我的儿女跟着他陪葬,我是绝不会让个杂种祸害我的孩子!”
这话说得甚重,王爷的脸也彻底阴沉下来,猛然摔了手中的茶杯子:“我那是劝你立庶子吗?我只是实话实说,明明是你怕自己的儿子受委屈,这才让风儿承嗣……放心,真到了王府倒台子的那天,我第一个给你写下休书,你自可带着儿女离了王府,爱上哪,就上哪去!我绝对不连累你!”
宗王妃腾地站了起来:“这样的狠话,你倒是早几年说啊!若是再早个二十年,你我有这样的觉悟,倒是一拍两散,谁也别耽误了谁!你睡你的美妾,我回我的京城里去!”
奚嬷嬷一看王妃越说越下道,也是连忙劝和,让王妃千万别说气话,伤了夫妻和气。
王爷这边似乎也被王妃的口无遮拦而触动了逆鳞,眸光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不过当他缓缓将手里的毛笔放到玉制笔山上,似乎也在这短短时间里,湮灭了突然激起的怒火。
再然后,北镇王像这几十年来惯常的那样,一旦真是吵了起来,便默不作声,转身出去了。
人都出去了,宗王妃却还立在原处不动。
奚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为了小辈的事儿,跟王爷这么大吵,何必呢?”
宗王妃却冷冷一笑:“看到了吗?他连吵都不愿跟我吵了。当年我总以为,他来宗家求娶,是真心爱慕着我。可是后来我才懂得,我父亲的官做得不干净,为人短视,做到了泰州刺史,便再不会升了。选了这样人家的女儿,陛下才不会猜忌。他这个人,看起来老实怕事,可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谁在他的眼里,不是一颗棋子?我发发脾气又怎么了?只要不碍着他的事儿,他都能忍的!”
奚嬷嬷觉得宗王妃言重了,便又是开解。
宗王妃掏出手帕擦了擦有些湿意的眼角,再次冷哼道:“凭什么王府鸡飞狗跳,那盲妇反倒躲在村子里过清闲日子!去,派个嘴巴厉害的婆子去,趁着世子不在的时候,只当是传我的话,好好申斥一下那胆大妄为的苏落云!”
奚嬷嬷一听,心领神会,自是安排去了。
再说,嘉勇州王昀将军那边,听说了韩临风图省事,想要将冬日粮食一口气地运过来,也是连连冷笑。
“这得是多缺心眼的东西,才能想出这等法子来?他是怕肉不够肥,引不来饿狼?”
一旁的幕僚也摇头叹气道:“幸好上将军您未雨绸缪,早就做了战略后撤的准备,不然真让这样的人统筹粮草,不用人攻打,我们将士就要活活饿死在城墙里了……您看,我要不要再给迁西粮草营做些什么‘准备’?”
王昀哼了一声:“那糊涂蛋都自己挖好了墓坑,哪里还用你我操心?铁弗人也好,叛军也罢,都盯着他呢!自会去推他入坑……不过你要跟粮道周遭我们的人都打声招呼,若是粮道有什么动静,缓一缓再到。”
那幕僚一听,顿时心领神会。运粮的马车笨重无比,虽然有护卫队,可若无粮道周遭的守军接应,便如牛车驴队一般,毫无战斗力可言!
其实当初王昀将军收缴了叛军粮草时,就私藏了一部分,并未全都交到迁西粮草营里去。
光是迁西粮草营被下属们贪墨剩下的那些粮,压根都不够。所以就算韩临风侥幸送到,王昀也备着后手呢!
王昀心知肚明,不必他推波助澜,那迁西大营的惊天大雷就会接连炸响。
到时候,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兵,跟惠城的夫人团聚去了……
但愿那顶锅的浪荡子命大,不要死在乱军之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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