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景帝不好再说,端着茶盏默默的饮茶,眼见孟皇后一会走,一会停,一会恨四皇子恨得牙痒痒,一会有担心四皇子在日头下昏厥。
亲娘也不过如此。
明景帝记起自己的生母,儿时模糊的记忆此时清晰起来,隐隐对孟皇后带有几分的愧疚。
“传朕口谕,宣四皇子。”
“陛下……”孟皇后先是一喜,随后皱眉阻止,明景帝摆了摆手,“无妨,朕有几句话同老四说,老四一向懂事,他晓得错了,何况太子和老三联手……联手?!”
明景帝目光深沉,方才茶盏起身道:“朕亲自去看看,皇后在宫里等着便是。”
孟皇后点点头,在明景帝走后,她轻轻的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似恨似怨。
四皇子跪在日头底下,俊脸被日头晒得通红,额头的汗水一滴滴的砸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东宫高高的台阶上,内侍手持杏黄伞为太子殿下遮挡炙热的光线,三皇子虽没有杏黄伞遮阳,亦有几个奴才为他擎伞,两人一前一后居高临下凝视着略显狼狈的四皇子。
太子漆黑深沉的眸子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三皇子从四皇子身上移开目光,妒忌一闪而逝,不是谁都能用杏皇伞。
除了他是长子外,他哪点比得上自己?
就连这次也是三皇子抓住四皇子的把柄,太子殿下根本就没出力。
明景帝被人扶着从轿辇上下来,看到狼狈的四皇子,以及风度翩翩的太子和三皇子。
“父皇。”
太子和三皇子连忙从台阶上小跑下来,毕恭毕敬得向明景帝请安,“拜见父皇。”
“老四可说了什么?”
“无论儿臣如何询问,四弟一句话不肯说。”太子长叹,“四弟有难处怎么就不同儿臣说?都是亲兄弟,儿臣答应皇后娘娘善待四弟,他嘴太硬,三弟有在,儿臣为给朝臣和弟弟们个警告,只能忍痛处罚四弟。”
“你是怎么看穿老四去户部调银子?”
“儿臣看了四弟整理的账册,账面上有笔支出颇有不妥当,儿臣往年一直为父皇操办万寿节,晓得流程,就算为父皇长脸也用不到这笔银子。”
这句话表明三皇子有多无私,就算能借着差事贪墨一二,三皇子依然不动分毫,一心只为父皇。
他和太子话说得不一样,两人都在明景帝面前各有表现。
太子更重视兄弟之情,三皇子更侧重表现自己的能力。
可惜明景帝的反应不如他们心意,不仅淡淡的,还有几分疏离。
“老四身体不好,朕看他跪了很久,太子你去叫老四起身。”
“儿臣遵命。”
太子低头掩藏异样,快走几步,来到四皇子近前,后背朝着明景帝,做出搀四皇子的动作,突然太子向后倒退了两步,身子停顿一瞬,“四弟,孤是好意。”
四皇子干裂的嘴唇蠕动,“没用的,太子哥哥。”
他声音很轻,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四皇子眼睛一闭,身体晃了晃倒在地地上,虽是狼狈,太子却看出四皇子唇边噙着一抹算计得逞的笑意,既熟悉,又陌生的笑意!
明景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捞起四皇子,看清楚四皇子的狼狈,“太医,叫太医!”
“父皇……”太子和三皇子同时愣住了。
以前也有因为罚跪而昏厥的皇子,没见明景帝如此重视。
明景帝让人把四皇子搀扶上御辇,回头凝视太子良久,直到太子慢慢低下头,才长叹一声,登上御辇,向中宫而去。
三皇子暗发笑,活该!太子怎么会笃定父皇会相信他?
最后四弟是真晕还是假晕?
三皇子突然认为四皇子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莫非那笔银子的用处另有玄机?
太医救醒了四皇子,孟皇后亲自去熬药,床榻前只站着明景帝。
“你为何不说?”
明景帝道:“你不是劝谏过朕?连劳民伤财的昏君举措都出口了。”
“当时儿臣是尽臣子的本分,直到如今,儿臣还是认为父皇此举欠妥,然既然儿臣遵从父皇命令,儿臣不说也是为父尽孝,同时也是为陛下尽忠而已。”
明景帝按住四皇子肩头,“别起来,你身体虚,太医说要好好养养。”
“让娘娘担心了。”
“朕也担心你。”
“儿臣叩谢父皇。”
“今日的事儿瞒不住,朝廷会有御史弹劾你,于你的名声……”
“儿臣只是没领正事差事的闲散皇子,名声对儿臣并不是最重要的。”
明景帝除了感动愧疚外,对四皇子多了对其余的儿子没有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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