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样却是刻不容缓,那便是弟弟贤儿不能再胡混着日子,待李若慧回来的第三天,便被老管家拎上了马车,一路载着去了船坞。
贤儿疯野惯了,自然是不干,小手把着车门边冲着李若愚哭喊:“二姐,你怎么这么狠心,才回来几日,便要将贤儿往那船坞上送,贤儿要在家陪着姐姐。”
若是搁在以往,李若愚一早便心软了,她向来是这样,就算看上去再如何冷淡,对待家人却是无限的纵容娇宠,就算是自己苦了累了,只要娘亲姐妹弟弟衣食无忧便毫无怨言。在这一点上,她其实与褚劲风是一样的。
可是这次的意外,却差点让李家轰然倒塌。若不是当初因为司马大人的出现,现在的李家还有亲人该是何等模样?竟是连想都不敢去细想的。
若说李若愚从这场人生的波折里明白了什么,那便是一个家族的兴旺,并不是只凭借一个人就能全力支撑得起来的。如果她当初能及早明白这一点,又何至于让沈如柏一个外姓人翻云覆手,差点让李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事实上,并不是只有贤儿一人被送到了船坞,她早在没有到聊城之前,就写信嘱咐了母亲和管家,从李氏宗亲里挑选了机灵手巧的男孩也一并送到船坞里去。
没有任何技能是能一家独大永远独占鳌头的。当年的死对头孟千机肯收她为徒,真是大大出乎于李若愚的意料之外。而看着自己小书房内摆满着的昔日蒙昧时制作的机关模型,若愚知道,孟千机是毫不吝啬地倾囊相告的。当然也有许多她自己当初的精怪点子在里面,往往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
李家也是到了该广纳门徒,吸收新血之时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不光是李家的男孩,她还会效仿着鬼谷子老先生,用考核选拔的方式,招收更多在船舶上有天赋的孩子进入李家的船坞。
只有源源不断地容纳吸收,才会让几近凋零的百年李家老号重新焕发新的活力……
每每想到这一点,李若愚的心绪总是很激动,现在大楚与海外的通商日益频繁,有许多楚人下了南洋经商游历,关于海船的需求首次超过了江船,一个崭新的大航海的年月即将到来,那也是李家船坞的一个契机……在她的脑海里是更加广阔的世界,无数个新鲜的点子总是在清晨时在脑子里不期而至。
这充实的生活甚至让她没有时间害喜。整日里便是穿着绵软的布鞋,仿佛未婚时一般穿梭于自家的船坞之上。
不过每每入了夜时,忙碌了一天的脑子与身体总是得了空闲,她才会躺着床榻上,摸着自己的小腹问道:“你说你的爹爹现在吃饭了没?”
☆、
现在她的小腹依然平坦,看不出什么起伏,但是相信过不了多久,肚子里的小家伙就会开始伸展个头了。到那时……不知孩儿的爹爹会不会来看一看她们母子呢?若愚舒服地翻了个身,闭上眼儿,心内暗暗想到不知今儿又会梦见什么。
只从怀了孩儿后,也不知是不是体内的血脉涌动得更加频繁了,自从回转了江南以后,每每入夜总是会梦到一些影响逼真得不行的梦境。梦里的女孩痴傻懵懂,而那个总是陪伴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看上去疾言厉色,却总是细心妥帖地照顾着她的一切……
当然,有时梦境里的情形也会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让她醒来时总有一种仰天长啸的懊丧感。
记得前几日是她竟然当着关霸等人的面,弹了那满脸杀气的男人的小鸡子……前日的梦境里,她竟然没羞没臊地翻着春本诱惑那男人……还有许多不足为人道的事情,每次醒来都恨不得那只是个荒诞不经的梦境,可是她知道,那便是事实,是她与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慢慢的,她竟然期待每日入梦,怀着无比的忐忑等待着再忆起一段那记忆。因为在梦中,她仿佛与那个原本跟她毫不相干的小表妹心意互痛,那当时喜也好,哀也罢。回忆起便再舍不得忘记的……
可是今夜竟是一夜无梦,早起是竟然有些微微的怅然。
江南多冬雨,此时虽然已经是清晨,可是因为下雨,而天色暗沉。
拢香端着炭盆进屋时,见若愚要起身,连忙说:“二小姐,先别起身,外面下雨了,阴冷阴冷的,一会我将衣服用烫斗熨过你再穿衣起来。
说完,便将炭盆里的竹炭加入了屋内的小暖炉里。铜质的炉身是不一会散发出温热的热力,驱散了屋内的寒气。
若愚知道今日的船坞只怕是因为下雨而停工了,便也不急着起身,只是披着床榻压脚的羊绒毯子,半靠在软垫上看着这几日的往来账簿。
因为若愚的归来时沿途联络了许多以前的老主顾,他们皆是为难地表示,现在的大部分的排货已经被白家暗里扶持的商号所垄断,搭运货物所用的也是白家的商船,若是启用别家的商船队,甚至在各个州县通关时,都要层层扒皮。他们就算是有货也不敢私自放给李家的商铺。
李若愚其实也早就预料到此,所以她跟这些货主们打过了招呼,言明自己的商队现在主要贩运的目的地是南洋一代。这就没有与白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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