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课睡觉不听讲,会抽烟喝酒打架的,对什么都抱以可有可无态度的人。
同样也是一个拥有善心,讲义气,且努力活着的人。
好矛盾的一个人。
陆京尧的目光又看向阳台边上靠着那把伞,那把阴差阳错到他手里的伞,那天他在车里看到的画面再次浮在脑海中。
“碎。”陆京尧喃喃开口,他的瞳色漆黑,狭长锐利的眼微眯起,思索缘故。
何以冠之如此的名字。
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电话声。
陆京尧从阳台走进客厅,拿起手机接了电话,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和电话那头的母亲祝采青通话。
“京尧,学校要开学了吗?”
陆京尧勾着唇冷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讥讽,“开学已经一周了。”
电话那头的祝采青显然尴尬了一下,她又换了个话题,“哦,这样啊,挺好的。一个人在那里住得习惯吗?”
“挺习惯。”
“京尧,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出国吗,妈妈记得你在的那个中学往年成绩都不是拔尖,或者你转到私立高中也行啊。”
“您不是答应我了吗,只要我在学校保持第一,您就不会来管我,至于我想读哪个高中,以及我想读哪个大学,那是我自己的事。”陆京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祝采青沉默了一会。
“行吧,都依着你。明天来一下妈妈这儿,我有东西给你。”
“行。”
“那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还在医院。”
“嗯。”
说完以后,陆京尧就挂了电话。
手机被他扔在了一旁。他看着刚刚被他放在桌上的那包烟,直起腰,长臂一伸,拿起了烟,撕开包装,从里面拿起一根,夹在指尖。另一只手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了一个打火机,点了火,再把打火机扔回抽屉。
熟练地吸了一口。
这天晚上,陆京尧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比他大六岁的哥哥陆京礼因为喉咙卡住了一颗坚果,满脸涨得通红。陆京尧吓得给刚刚走了两分钟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哥哥的情况,让他们回来。
结果他们只是让陆京尧给陆京礼倒杯水,再给他拍拍后背。
他们的父母,一个急着回研究所处理紧急故障,一个医院里的病人出现了情况,急着回医院。
总之都很紧急,只有孩子的事情不紧急。
他们都没有重视陆京礼的情况,都以为只是寻常的噎着,喝口水拍拍背就能解决的事。
直到陆京尧看着自己的哥哥从挣扎到渐渐没了动静。
等到120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窒息而死。
陆京尧在这场噩梦中出了冷汗,几乎就要醒了。
就在这时,梦境一转,鹅毛大雪铺天而落,他坐在湖边长椅发着呆。
一个戴着鸭舌帽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生走到他面前,问他,“傻了吗?下这么大的雪坐在这。”
女生的鸭舌帽压得很低,陆京尧没能看清她的脸。
“我没有伞给你,但是我有一颗棒棒糖。”
说着,女生手腕戴着两根发绳的手朝他摊开,掌心是一根棒棒糖。
“拿着。”
周六,早上七点又是一场暴雨,应碎的手机上都收到了两条暴雨预警。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行程往后延一延。
应碎看着窗外的雨洗刷着玻璃,将窗外的街景布上一片雾蒙蒙的灰白。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整个空荡荡的家,环绕着应碎,让她无可逃遁。
应碎瘫坐在沙发上,等着骤雨停歇,心里面多少有点着急,毕竟她今天和医院约好了时间要去看书眠的。
等待间,她的视线突然落在茶几上的那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陆京尧给她买的药。她昨天被顾周起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些烦躁,回来以后把东西放在桌上也就没什么心思管了,洗了澡就睡了。
如今看它这么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应碎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陆京尧的一片好心了。
应碎拿出了塑料袋里面的药膏,看着上面的字,心里面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种被他关心的感觉,竟然让人觉得心里面无端生怯。
她晃了晃脑袋,把药膏重新放回袋子里。
算了,晚上回来再擦吧。
应碎扭头看向窗外,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雨已经小了不少了。
至少此时雨声已经盖不过有些水洇斑驳的老旧白墙上那个圆形挂钟的滴答声。
也是,一场雨而已,终究不比时间的恒久。
应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挂在沙发边上的薄外套,潦草地往身上一套,朝着门口走。她拿起自己新买的一把雨伞,换了鞋,出门。
哪怕是撑着伞,到医院的时候,应碎的衣服还是沾了些水迹,不过她无心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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