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无能狂怒,恨到泣血,却伤不了穿越者一分一毫。
她只能被迫每天听着那个声音,那个本该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那样刺耳,那样说出一句句令人作呕的话。
“百姓死活关我屁事,攻略各路大佬不香吗?”
“干掉拦路石,自己上位不香吗?”
“世界那么危险,凭什么要我吃苦受累!我换个身份不香吗!”
……等等。
凤宁忽然想到了什么。
换?
她记得在被夺舍的时候,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撕扯着她,像漩涡一样要把她吸走。
当时凤宁怕极了,用尽全部力气把自己糊在了朱雀浮雕上,不肯离开自己的家。
如果不是这样呢?
难道会换到另一个“吃苦受累”的身体里面吗?
凤宁惊呆了。
还可以这样?!
和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破人亡相比,吃苦受累又算什么?
她当然愿意啊!
她可以吃光全世界所有的苦,受尽全世界所有的累!
她可以!
就在这一霎。
所有的记忆碎片骤然化成白光,纷涌向凤宁。
过去。当下。未来。
时间不再连续。
一切同时存在,同时发生,同时归寂于虚无,而又同时初生于混沌。
忽一刹那,时空定格。
烈焰消失了,战争尚未开始,天空和大地不再震颤。
凤宁重新回到被夺舍那一天。
回到了命运的抉择处。
她倒挂在朱雀浮雕上,听见下方传来那个嬉皮笑脸的声音。
“……从今往后,我就是昆仑小公主了,锦衣玉食万千宠爱,拿来吧你!”
【??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的主要原因是,某天梦见一个卑劣利己的“穿越者”形象,把自己气着了。
思来想去,不能我一个人自己气。
于是激情开文,拉几个人陪我一起气(。
这人好怪
◎我,好人,涌泉!◎
凤宁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她的小床、小桌子小圈椅、小枕头小被子。
时隔多年,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枕套里面还藏着两块糯米糖,是哥哥背着爹娘偷偷给她带回来的。
凤宁感到胸口塞满了又酸又热的东西。
得走了。
她蹭了蹭熟悉的朱雀浮雕,向这位曾经被自己盘出过包浆的朋友道别。
‘我要走啦!’
‘我还会回来的!’
‘一定!’
放手的瞬间,凤宁感觉自己“嗖”一声栽了出去,就像被狂风扯断牵引线的风筝。
周围的景象旋转缩小,飞速离她远去。
凤宁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凤宁睡得不安稳。
她很渴,很饿,但她太累了,想要一直躺下去。
眼皮重得像块牛皮糖,黏在一起分不开。手指倒像是棉花糖一样轻,轻得没有一丝力气,可能连风都拿不起来。
神智仍迷糊着,心底已经隐隐开始发急。
她知道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在等她去做。
不能睡了,不能再睡了!
‘不嘛,凤宁还想睡一会儿嘛,娘亲……娘、亲?’
胸口猛然攥紧。
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凤宁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根破烂的横梁,正正悬在头顶上方。它看起来非常不安全,随时可能掉下来砸到她的鼻子。
屋顶破了三四个洞,落下几条歪斜的天光,照亮一道道雾蒙蒙的浮灰。
凤宁呆住。
她怔怔顺着梁柱往下望,看到不远处的供桌上立着一座残破的石像,一半腐朽发黑,另一半裹了厚厚的蛛灰。
周围漂浮着泛潮的霉味,这是一座废弃的破庙。
没见识的凤宁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
她爬坐起来,正要仔细观察四周和自己,突然被吓一跳。
她的身边竟然有个人。
这个人悄无声息蹲在一旁,单手托腮,笑吟吟望着她。
他穿一身黑衣服,显得脸特别白。头发束成高马尾,半缕发梢懒洋洋挂在左边肩膀上。
“跑了这么远,一定十分辛苦吧?”他说。
这人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好听,说话不紧不慢,语气亲切温和。
凤宁脑袋正发懵,听他这么一说,思路瞬间被带跑,下意识地在心里一顿点头。
对对对。
她昏迷之前,看见自己都飞出昆仑洲了。
可远呢!
她想问问这是哪里,一张嘴,发现嘴唇和舌头都干涩地粘在一起,嗓子眼往外冒烟,仿佛塞了烧红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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