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疏远防备。
“你明明不需要害人也可以保护我们哦!”
“你就是为了自己!”
“你为了自己,逼我们害人,对,都是你逼我们的哦!我们哪里敢违抗你嘛!”
“就是!就是!”
老村长颤抖得更厉害,他纯黑的眼珠转得飞快,苍老下垂的颊肌不自觉地阵阵痉挛,漆黑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抽长。
“你们才是一群最自私的东西……需要我的时候千好万好,现在有难了想把我一脚踢开……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你们以为这样那些世家老爷就会放过你们……蠢人啊……嗬,嗬嗬……”
“嗬咕……没有我……嗬……”
说到最后,他的喉咙里只剩下囫囵不清的咕音。
他看起来很痛苦,一些沉闷至极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溢出来。
像是一个老人无法言说的悲泣。
“刺啦——”
老村长身上那件粗布麻衣一截截绷碎。
他的气息变得冰冷、堕落,滑向不可知的深渊。
他的身体随之发生了恐怖的变化——脸部干枯凹陷,鼻梁消失,鼻孔和嘴巴连成整个黑洞。青黑的皮肤像融化一样紧紧粘着身体,双臂拉长过膝,指甲变成漆黑的镰爪,森然钩到了地面。
“晦!”狄春目光复杂,“他真的堕成了晦。他的望境状态其实并没有那么坏,要是他没杀那么多人,没生吃血肉,没心性扭曲……也许再过很久很久也不会堕落至此,也许可以守护村子到死。”
但是此刻说这些显然已经太迟。
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堕为“晦”的老村长已经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凶邪了。
没有任何神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它”嘶声咆哮着,镰爪刮过地面,凭本能向着人最多的地方扑去。
第一个村民瞬间被撕碎。
“晦”轻描淡写地用镰爪一钩,连骨带肉送进口中大嚼。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大部分人吓软了腿,根本跑不动,任凭这只暴走状态的凶邪大开杀戮。
凤宁和狄春悄悄对视一眼。
“上!”
狄春狠狠吐出一口血沫,铆足了劲摔扑过去,用那把已经残破坑洼的臂刀劈砍凶邪的后膝。
凤宁瘸拐着助跑几步,猛地跳起来,飞扑到凶邪的背上。
手往高处一扬,“啪”,牢牢抓住露在青黑皮肉外面的刀柄——先前她把短刀扎在了老村长颈侧,他心神错乱,没顾上拔掉它。
堕为凶邪的老村长,最后残存的意志大约是对村民们的怨愤。
它嘴里咬嚼着曾经被自己保护过的人,四肢镰爪各穿透一人,像撕纸钱那样,把他们的身躯轻易粉碎。
凤宁和狄春发起攻击时,它竟一时腾不出手来回击。
“吼——”
它发出凄厉至极的咆哮,纵然神智全失,却仿佛仍带着经年痛意。
【??作者有话说】
不堕凶邪
◎狗不理。◎
堕落为凶邪的老村长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像野兽一样翻滚,把狄春和他的臂刀狠狠甩摆出去,一人一刀先后重重撞击在远处的山石上。
狄春无力地挣了挣,然后晕了过去。
凤宁的身体也像荡秋千一样抛向半空,她死死攥着刀柄,硬是把自己拽了回来,手脚并用地糊在这只凶邪背后。
事已至此,再没有任何侥幸,唯有你死我活。
凤宁感觉自己就像骑着一头狂暴乱闯的野牛,它轰隆隆暴走,所经之处山石被撞得粉碎,树木整排嘎吱断裂,地面被撞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她的身体胡乱地拍击在树木和山岩上,砰砰闷响,仿佛内脏都要吐出来。破碎的树枝和飞扬的尘土刮得皮肤生疼,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是火辣辣。
凤宁被激得凶性大发,“啊呜”一口咬住凶邪的后颈,任凭它如何疯狂摆头,就是牢牢粘住它不放。
它一时拿凤宁没辙,流着黑血的眼珠四下一扫,盯上了那些惊惶逃命的村民。
它轻易追上他们,镰爪一挥,收割一命。
村民伤亡惨重。
山间地面有脏污的积水,鲜血喷洒下去,融成一片黏腻浑浊的粉灰色。
这些污浊颜色不断从凶邪布满血丝的眼底晃过。
它杀得痛快,口中却不断发出痛苦的咆哮。
它不明白身体深处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何而来,它也不懂眼前闪过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树下绕膝的孩童、篾骨支楞的老摇扇、陆陆续续升起的炊烟、打谷场上经年的壳香……
它仰天长啸:“呜啊——”
浑身伤口在狂乱的撞击中不断崩裂,只听“咔”一声脆响,被狄春斩过的左膝再承受不住狂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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