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明亮的大街上出现尖叫乱跑的人。
还没等明月楼下方的人群彻底回过神,身后忽然又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回头看去,只见两道人影已经被烈火包裹,摔在地上打滚哀嚎。
“啊啊啊啊啊——”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慌作一团,跌跌撞撞直往后退。
人人自危,想跑,又不敢推搡身边的人,生怕旁人已经沾上那怪火,又染了自己。
一时间,大哭的,抱怨的,吓瘫的,鸵鸟般掩住头的,疲惫到麻木仍在缓缓行走的……形形色色的绝望。
简直像是进了烈火炼狱。
惨剧永无止境,一处接一处火光四起。
漆黑的天幕映上绯红。
夜幕被灼烧,一个窟窿便有一阵哀嚎。
周围的温度已经明显上升,空气中的水份被燎走,吸进肺腑仿佛带着火星子。
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着火的人会是谁。
人群已经崩溃,就连守备府的官差也分寸大乱,一个个目光闪躲、脚步虚浮。
辟邪司那位仙女姐姐倒还镇定,她手握剑鞘,把剑横在身前,时不时拨一拨挡一挡,厉声呵醒那些乱跑乱撞的人。维持场间秩序,避免发生挤踏。
凤宁目光四下一转,忽然注意到一个人——那个妻儿都被烧死,只有自己死里逃生的男人。
此刻见到四周都在起火,男人不再撕扯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整个人怔怔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是魂魄飘回到了妻儿惨死的现场。
凤宁凑上前去。
她想,事发时身处明月楼的人,就剩这一个没人问过了。
官差们问话的时候,这个人只会拔头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他终于把自己薅秃了,说不定可以回答问题。
凤宁思忖片刻,走到这个男人身边,摸出短刀,谨慎地用刀鞘捅了捅他的后腰。
“请问,”她很有礼貌地说,“你有没有看见,有谁靠近过,明月楼东家?”
她耐心等了好一会儿。
沉浸在回忆里的男人有了反应。
他的眼珠缓缓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上下分开——粘得太久,一下撕开了三道血口子。
嘴唇张了几张之后,他终于用带着血的嗓音,嘶哑说道:“一个,要钱的。”
【??作者有话说】
格杀勿论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凤。◎
要钱的?
出事时接近过明月楼东家的人,是一个要钱的?
凤宁脑海里霎时有了画面——幽暗的巷道中,一个又一个疲惫麻木的人,眼圈青黑,提着沉重的脚步往北走。
“钱……”
“缺……钱……”
他们身上有扑鼻的馊臭,嗓音嘶哑得像是七天没喝过水。
凤宁心脏“噗”地一跳。
总不能真是死在城外的僵尸回来复仇吧?
“不对!”凤宁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僵尸。”
从前凤安编僵尸故事吓唬她,害她晚上不敢睡觉,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阿爹阿娘知道后,拎着凤安耳朵把他提出去狠狠教训了一顿。
阿娘告诉凤宁,人死了就会回归大地,大地母亲绝不允许尸体再跳起来咬别人,所以没有僵尸这种东西。
凤宁相信阿娘。
再说,卖地瓜的夫妻也看到了那些疲惫的人,他们说那都是街坊邻居——倘若那些真是被赶出城去的死人,夫妻俩肯定叫得比他们儿子都要更大声。
所以是人。
那些人看起来好累好累。
难道是活不下去了吗?
凤宁一边琢磨,一边四下观察。
在惊惶混乱的人群中,疲惫行走的人其实是很显眼的——他们看起来非常需要帮助。
凤宁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老人,身上叠着好几处补丁,脚步略微蹒跚。他离火势汹汹的明月楼很近,干枯的额发和眉毛都被燎得有些卷曲,一双深陷的眼睛烘得发瘪。
他无知无觉往前走,直到被焰气熏得站立不稳,这才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转过头,目光在人群中遛过一圈,最后直勾勾盯住一个穿着深蓝色绸缎的胖子。
他拖动双腿,一步步沉重地向胖子走去,僵硬的嘴角缓缓往上提,露出怪异的笑容。
怎么看都不对劲。
蓝衣胖子此刻心神错乱,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还站在原地傻乎乎地掂着一对胖手,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九天神佛。
凤宁不禁替胖兄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见死不救不是昆仑凤的作风。
“蓝衣服——你走开!”她大声喊着,飞身冲过去,“喂!那个蓝胖!”
她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有人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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