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昆仑?怎么回,当初决定离开昆仑的时候,把亲朋好友能借的钱全借遍了,其中还包括亲侄子的治病钱。那小崽子说不定早都病死了,这要敢回去,不得被哥哥嫂嫂给活剥了?
要不是当年运气不好,刚到东郢钱就被人抢光光,自己又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地步?早就是人上人了好不好!
“嗐,”老乞丐道,“阿明大人您才是世间之光,我啊,不过就是一个好几天填不饱肚子的倒霉鬼罢了。”
边说边拍肚皮。
饿是真的饿。
东郢不像昆仑,没那么多道貌岸然的滥好人。在东郢,饿死街头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些年来早就见得多了。
要不是自己运气好,跟这个阿明搭上了几句话,那也不可能安安逸逸待在这条街乞讨,混过这么多年。
说起来,最初结识阿明的时候,自己还能顶着个“流浪文人”的名头。
如今么……嗐!
“李君,”阿明叹息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包扎精美的油纸袋,“这可是我师娘亲手制作的馍,我藏了一天,都没舍得吃呢——赠给你吧!”
老乞丐眼睛里的失望藏都藏不住:“……呵,呵呵。馍啊。”
还指着今天能多讨几个钱呢。
没想到就落了个馍。
心中不满,还得笑嘻嘻接过,点头哈腰:“多谢阿明大人!多谢阿明大人!”
撕开油纸包,咬了一口,笑眯眯抬起头,挤出满脸褶皱,“大人,这饼好香啊!”
阿明笑笑地离开。
他去追那一队人马了。
昆仑就像个温暖的花圃,从昆仑出来的人仿佛完全不懂得世间险恶——银子怎么可以这样大喇喇拎在手中啊,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在昆仑,这样行走在路上,难道真的不会被抢吗?
不说别的,就那刚付了百两银子买人的青楼,已经派出好几条壮汉,跟在后头虎视眈眈,只等着那人走到偏僻地方就要动手。
青楼背靠白玉京的驻东郢使臣,即便终日伤天害理,受害者也是求告无门。
更别说还有成分复杂的守城军。
阿明轻轻叹了口气。
家国啊,家国。
位卑未敢忘忧国,再怎么有心无力,该做的事情还是必须尽力而为。
那一队人马刚出城不久,就遇上事儿了。
只见远处路面上尘土飞扬,定睛细看,只见一群乌漆吗黑、四肢着地的怪物奔袭而来。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官道上的东郢人一个个哭爹喊娘,返身拔腿就往城里跑。
“凶邪!凶邪!”
这群人错愕不已:“凶邪?瞎说,这么大的城,这么多军队,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凶邪!”
闻言,一个正在狼狈逃跑的东郢人忍不住扭过头来,骂道:“装什么大鼻子蒜呢!你不会想说你们昆仑人没见过凶邪吧!真是笑死个人,吹牛不打草稿!”
这群人面面相觑:“……”
别说,绝大部分昆仑人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凶邪长啥样。
老百姓凭什么要面对凶邪啊?不让凶邪跑到老百姓面前,难道不是当兵的天职吗?
姓张那位叉着腰,冲着匆匆逃跑的东郢人喊道:“你们也太怂包了吧!这么多军队在这里,还能让凶邪咬着人了?啧啧啧,没想到东郢也有软脚虾啊,正好,咱就来给你们做个好榜样!”
东郢人:“……”
运气太好了,居然有垫背的!
老话说得好,当你遇上狮子时,不需要你跑得过它,只要你能跑赢同伴就行。
于是东郢人跑得更快了。
“啊这……”
眼见凶邪越来越近,众人不禁一阵腿软。
“东郢军呢,怎么还不来?”
“……跑、跑吗?”
“跑啊!”
众人一哄而散,疯一般往城里逃去。
到了城门下一看,发现人家早已闭紧了城门,就连先一步返回的东郢人都给关在了城外。
“不、不慌。”领头的公鸭嗓道,“军爷定是有把握,射杀这些凶邪在百丈之外!”
“是啊是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东郢人呢,他们就算不管我们,也不可能不管自己人吧!”
“就是!连那么垃圾的昆仑,军队也绝不敢公然不顾人命!否则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闻言,城门外的东郢人不禁个个神色古怪。
一个东郢年轻人骂道:“吹你妈的大牛皮呢!昆仑那么牛皮上天,你来我们东郢作甚!滚啊你个死奸细!”
这群人面面相觑:“哪……哪里就吹牛皮了,这有什么值得吹牛的?军队保护百姓不是理所当然吗?本来就是这样啊!”
东郢人发出一阵嘘声:“吹,就硬吹!真就是昆仑派到我们东郢来捣乱的奸细!一群昆仑的死忠伥鬼!吹你妹的昆仑呢!”
这群人无语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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