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人修为分明以臻至元婴境,或许还要高得多。他气息渊沉如海,与湖泊远山仿佛交融在一处,如山如水,以太极为法像,人道合一,深远难言。
白济安并不蠢,他还很敏锐,比这世上最大多数人都才思敏捷。自打看到这二人的一瞬间,他便知晓这二人通身的气派绝非世家凡夫俗子。
听闻这世上亦有仙人,仙人偶尔会持诏下界,斩妖除魔。
能把玩自然天像,难道这二人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不成?可是琅嬛又是怎么回事?
白济安立刻意识到李琅嬛与这两个道子关系匪浅。
与李琅嬛相交这么长时日,他却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好友的身份来历或许大得吓人。在这之前白济安并不是没起过疑心,李琅嬛虽然为人爽朗,脾气温和,不拘小节,但行为处事常透露出一股经过大家教养的风度。
他当时猜测她许是出自哪个世家大族,只是如孟子真一般,不愿透露身世。
现在看来,李琅嬛的来头何止是大,大到让他措手不及,震愕交加。
很少有人能在仙人的威压下坚持太久。
白济安面色微变,纵使浑身上下不自觉地在这威压下战栗不止,却还是勉力打了躬,一步挡在李琅嬛面前,道,“不知二位道友是何方神圣,大驾光临到此所为何事?”
那白衣道子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神情极为淡漠,视线不过如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恍若天公向人世俯瞰时投来的那一眼。
很快, 他便转回视线,说出自下界以来的第一句话。
“李琅嬛, 你可知罪?”口气也极为清冷, 字字相撞,一时如敲冰戛玉,一时又如山巅云雾清淡缥缈,一时之间更如钟磬之音,叫人不自觉生出肃穆与敬仰之心。
曲沧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李琅嬛汗如雨下, 埋头颤抖不已,“弟……弟子知罪……”
白济安心下一急:“琅嬛!”
李琅嬛别开视线, 不愿看他。
“敢问道友,”他看向那个一身酒气,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道子, “琅嬛到底犯的什么罪?”
李琅嬛猛地抬起头, 急得汗如雨下:“白道友!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探听!”
那形容潦倒,双眸明亮的道子倒是给了他回应,曲沧风重又叹了口气, “她未曾告知于你么?”
“在下确实不知。”白济安正色道。
曲沧风露出思索之色,抬眸笑道:“那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身负仙骨, 早晚也要知道的。”
“仙骨?”白济安蹙眉。
李琅嬛浑身一震, 不待曲沧风开口,便又抢先一步, 苦苦恳求道:“曲前辈!义父!”
“千错万错都是琅嬛一人之错!琅嬛愿一力承担,这凡人是无辜的!当初他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琅嬛一时鬼迷心窍,这才授他仙法保命!不知者无罪,自始至终,他从不曾知情!”
曲沧风叹道:“他如今已生出这一段仙骨,我与你义父可不降罪于他,但仙门功法不可流传于下界,他这段仙骨却是不得不拔除。”
李琅嬛如遭雷击,当场怔愣在原地。
可如此一来,白济安岂不是修为尽毁,仙途断绝?对于修士而言,这岂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叫人容忍?
她当初为保他性命,这才授他仙法,却未曾想,今日竟害他至此。
白济安虽不明所以,但听到这里,也隐隐有了几分了解。
蹙眉正色问:“听这仙骨似乎与在下有关?事关我本人身家性命,可否请道友说个明白?”
曲沧风看他一眼,竟也未曾隐瞒,将这个中曲折一一都与他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包括李琅嬛与他二人身份,玉露甘霖的来历,他二人下界的目的。
夏连翘收回视线,望向身边的凌守夷,他仍静静瞧着眼前这一幕,眸色淡如寒玉。
她眼睁睁看着剧情一如原著般,分毫未动地上演着。
夏连翘动了动唇,很想在此时说些什么。却从凌守夷的态度中看到几分不容转圜的,冷淡与坚决出来。
她跟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说些什么?
凌守夷在李琅嬛心中积威太深,她性格又一向太过正直诚挚,凌曲二人下界问罪,她想都没想要为自己辩解,只一心恳求二人放白济安一条生路。
白济安幼时便失去双亲,市井中打滚着长大,性格较李琅嬛更为圆滑。
听完曲沧风这一席话,他心中万般震动难以言喻。
但第一反应却是先将局面稳住。
当下便拱手道:“二位……真君,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容在下道来……”
那白衣道子却忽然平静地截住他的话头,淡淡反问道:“是么?”
白济安一怔,不懂这白衣道子此言何意。
下一秒,凌守夷微微垂眸,起指捏了个法诀,
夏连翘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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