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守夷面色不变斩下第二剑。
这一剑亦是如此。
凌守夷脸色这才刹地一变。
修道多年,他当然知晓, 上善若水,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夏连翘?当然没有这个可能。
除了她这溟幽海底难道还有他所不知晓的什么大能修士不成?
……是谁?曲沧风找来的援兵?
夏连翘此时还在不在湖底?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凌守夷唇线紧抿, 不可自抑地感到一阵焦躁起来,将剑芒催动得愈发迅疾冷冽!
不论是谁,此时都休想在他面前将夏连翘带走, 否则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之外, 也休想在他凌守夷面前走脱,他必将他碎尸万段!
剑芒合作一柄巨剑, 朝着湖波凌空斩下!
轰然激起千丈巨浪!
剑光分波,硬生生划湖为路,露出一条直通湖底深渊的坦途而来。
凌守夷不假思索,当机立断纵身入湖底。
就在他即将跃入湖底的刹那间,湖浪又在他眼前缓缓合拢。
如此,他足踏烟气,反复尝试了整整一个日夜,竟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待到天际淡白,天光破晓之时,凌守夷的面色已极为难看。
杀意从未在这一刻高涨到如厮地步。
少年面色苍白,化作一道白光,纵去几个来回,足踏烟气,冷冷盘旋俯瞰着溟幽海。
他素日里一身白色的道袍此时恍若血染就,因为这一个整夜不知疲倦地催动剑光。
一息便发数百剑,一日一夜便发八十万六千四百剑,伤口一遍一遍愈合,也一遍遍崩裂,鲜血足将他立足之地浸染得一片血红。
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凌守夷分外脆弱。
倘若凡人想要弑神,此时无疑是最合适的时机。
这一幕并未逃脱得过司马尚的双眼。
所以纵使身边弟子再三恳求他三思,司马尚也只摇摇头,沉声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
见劝他不得,便有十几个他身边侍奉已久的亲传弟子主动提出要与他共生死同进退。
“三日前我便已将这宗主之位让出,”司马尚不甚赞同地皱眉驱赶道,“今日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宗门。你们不必陪我一同送死,快快离去吧。”
有些弟子面露犹豫,转头走了。
仍有十几名弟子一步也不退。
当中一个名唤陈鸿云的大弟子毅然决然道:“师尊传我等道术,授我等长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有难,为人子女者怎可避战怯死?”
“是啊!”另一个名唤杨开霁,咬牙奋声道,“再说元蘅师妹死得冤枉,师妹的亲仇我们怎可不报,否则又怎对得起师妹当日那一声声师兄?”
司马元蘅平日里虽骄纵霸道了些,但待司马尚门下这些嫡传的师兄师姐们,却是十分活泼亲和。这些弟子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有几个还曾经亲自照看过她幼时生活起居,猝闻噩耗,怎能不痛?
饶是司马尚此时也不禁眼泛泪光:“唉……你……你们……”
他微露动容,连连叹道:“好、好好……阿蘅虽殁了,我司马尚今日却多了几个好儿子,好女儿,今日是我司马尚枉为师尊,对不起你们,若有来世,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你们的恩情。”
言罢,将遁光摇动,身化一道长虹朝凌守夷纵去!
他身后那十几个弟子见状,也纷纷催动遁光。
霎时间,溟幽海上空一片华光飞舞,十几道遁光逐日踏浪而来,排荡朝霞,交织成一张弥天大网,将溟幽海上下照彻得恍若白昼。
陈鸿云当先立定,遥遥望见远处那容色冷淡,负手而立的白衣少年。
一枚剑丸悬停在他身前,上下翻飞跃动,旋放出千百道剑影来,如雪乱飞,寒光漫天。
陈鸿云咬咬牙,道:“众人听我号令!一起杀了此人为元蘅师妹报仇!!”
凌守夷正心烦意乱,不意此时还会跳出数人来。
少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冷淡如冰,难掩焦躁的杀意。
把眸一抬,双眸如有两钉冷峻寒星射出,“何方宵小,尔敢在此造次?”
陈鸿云不答,只呼喝同伴冲杀上来。
凌守夷见了,便也不再留情,将剑丸一抖,便与此人相斗在一起。
他如今杀意正沸,他们既存必杀之心来杀他,杀与被杀不过一念之间,他自也不会容情。
更遑论这些人身为司马尚心腹爪牙,这些年来随司马尚暗行诡计,明里暗里不知做过多少阴谋勾当,害过多少无辜性命。
纵使他们不来杀他,他也不会继续放他们生路。
一道弧光闪过,当下便将陈鸿云的头颅一剑切下。
杨开霁等人都未曾料到陈鸿云会败得这样快。
人群纷纷发出一声惊呼,肉眼可见地有些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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