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也是常有的,麸麦馒头虽然不好,但在贫困的古代人家,有吃就不错了。
叫陆尚不解的是,他指了指桌上的白面馒头:“这不是有吗?”
姜婉宁低着头:“那是你的。”
陆尚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忘了我刚才在院里说的了?”
此话一出,姜婉宁身子又是一僵,她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意:“不、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好。”
可是下一刻,陆尚直接探身过来,伸手就把她手里的麸麦馒头抢了过去,顺手把白面的塞过来。
在某一瞬间,姜婉宁的呼吸都不畅了,她死死抓着手里的馒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陆尚的表情。
陆尚忽然问:“你在害怕什么?”
在他对面,姜婉宁猛然抬头。
陆尚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小姑娘的眼睛红了一圈,她紧紧咬着下唇,面上全是惊惧。
陆尚终于肯定,他的感知并没有错,姜婉宁就是在害怕。
若说之前他叫人上床睡觉时,姜婉宁的反应还能说是小孩子耍脾气,现在他总该意识到不对了。
四目相对,姜婉宁身子一颤,泪水蜿蜒而下。
陆尚并不是一个好耐性的人,像这样才认识一两天的,换做之前,莫说是哭,便是死了也得不来他两分关注。
可只要想到面前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嫁给原身,在家里更不受待见,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他就忍不住泛滥一些同情。
既然他继承了这具身体,便多看顾一二吧。
陆尚想着。
他将干巴巴的馒头放下,轻声问道:“阿宁,你在害怕什么?”
“刚才在屋里你也是害怕对吗?现在呢?跟我说说吧。”
姜婉宁根本不信他,可她已经太久没有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了,哪怕知道前方可能是陷阱,她还是忍不住一脚踩了进去。
她闭了闭眼睛:“陆尚,你这回又想做什么?”
“上次的折辱还不够吗?”
陆尚面上一白,终于意识到,他又忽略了什么。
只看姜婉宁的面色,话题已经不该继续下去了,但想到往后的日子还长,陆尚总不能时时刻刻注意,他狠下心问:“上次什么?”
“上次你叫我上床,却跟所有人说,是我半夜偷爬上去,就是故意爬床,妄图借子上位。”
哪怕他们已经成亲,但这些话,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讲,都是莫大的屈辱。
陆尚总算明白,他之前自以为是的示好,听在姜婉宁耳中,全是一个个不知何时炸开的炸弹。
他忍不住扶额,有心想说什么,可对上姜婉宁那双绝望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言语的苍白。
半晌,他有了动作。
他将桌上唯一一枚鸡蛋剥开,放回碗中,缓缓推到姜婉宁。
迎着姜婉宁不解的目光,他说:“阿宁,我们和好吧。”
或许他无法将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看□□人,但只是养一个妹妹,还是可以做到的。
陆尚有心提和离,只是不知姜婉宁的想法,也不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有多重,眼下最好的,也只是维持原状。
到最后,姜婉宁也没说好与不好,但在陆尚的哄劝下,心惊胆战地吃了半个鸡蛋。
陆尚胃口一般,只稍微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剩下的馒头和炒菜全喂给了姜婉宁。
至于她最开始找来的麸麦馒头,早被丢在一角,全程无人问津。
饭菜或许称不得好,但对姜婉宁来讲,已经是她这半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饭后没多久,陆尚就被送回了房间,折腾了这么半天,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村里各家各户熄了灯,准备进入梦乡。
而陆尚屋里重新点起蜡烛,两人面对的下一个问题——
一张床,如何睡下两个人。
两个自成婚后,从未一起睡过的人。
在大多数人家,夫妻寝时都是夫内妻外的,这是为了方便丈夫起夜时,妻子能感知到,并醒来服侍一二。
就连是姜婉宁自小受到的教育里,也是这样的。
可真到了就寝时,陆尚却是不肯叫她在外面睡。
他指着床铺,忍不住摇头:“太小了太小了,我夜里睡觉不老实,万一碰到了你,把你推下床就不好了。”
“你且睡在里面吧,靠着墙,最多是挤点,至少不会掉下去,等过些日子我想法砌个炕,到时就好了。”
不等姜婉宁再拒绝,陆尚已经将里侧的位置让开,他拍了拍里面,面上终露出两分疲惫:“睡吧。”
姜婉宁沉默良久,最终也没再争论什么,她默默褪去外衫,脱去鞋袜,先将屋里的蜡烛熄灭,而后才踩上床沿。
她动作轻缓地从陆尚腿上爬过去,因着时时小心,就连衣袖都没蹭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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