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虽心中不快,但到底是云姨娘的侄孙,至少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边走边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即刻启程上?路如何?”
梁盛脚下微顿:“老宅那边还有点东西,我要回去?”
婆子笑眯眯地打断他,语气却是不容置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等到了京城什么?的好东西没有,姨娘盼了您好些时?日,这一来一回,时?间就耽搁下来了,您说是也不是?”
梁盛没再吭声?,只悄然攥紧了拳头。
二人一路往前,好容易沿着小路走出来,远远瞧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
梁盛坐进马车,听?着婆子使?唤马夫赶路,手指动了动,突然撩起窗帘子向后看去?。
马车速度并不慢,路两旁的树木景致倒退着,连带着福水村都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团黑影。
婆子在一旁絮絮叨叨,聒噪至极:“要我说,您到了京城可不能再这样,姨娘和伯爷都喜欢嘴甜会逗趣儿的,您如今的处境可糟得不能再糟,倘若惹了姨娘和伯爷不喜,日后更是艰难。”
“姨娘可是三令五申,让我转告您,伯爷因?为你爹的事被陛下斥责,若非三姑娘进了大皇子府,早就被降职了,您可得顺着伯爷的意,万万不能再惹恼了他。”
这刘婆子是云姨娘身边的亲信,云姨娘又是永安伯宠妾,把正室逼得退居小佛堂的存在。
云姨娘疼爱侄女,自是爱屋及乌,怜惜梁盛先后没了爹娘,又孤身一人命途多舛,在平息永安伯因?梁守海而?起的怒火后,哄得他答应把梁盛接来京城。
永安伯本就宠爱云姨娘,梁守海一事对?他也没什么?实质性损失,一个?半大小子而?已?,养着就养着了。
刘婆子临行前,云姨娘从永安伯嘴里套了不少话,又让刘婆子转告梁盛,言辞间不乏警告之意。
“我知道了。”梁盛温声?应着,眼帘低垂,掩下眼里的不耐。
这些话他都听?了百八十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老虔婆还在说个?不停。
刘婆子见他垂着头唯唯诺诺,轻哼一声?,倚在软垫上?悠悠然喝着茶,竟比梁盛更像主子。
梁盛转念又想到方才那一幕——苏源一身青袍,清隽劲挺,在一群灰扑扑的村民?中犹如鹤立鸡群。
就好像他的人生,璀璨而?绚烂。
反观他自个?儿……
梁盛闭了闭眼,心中冷笑,是麻木,亦是自嘲。
梁家?被抄后,他无处可去?,只能循着记忆回到梁家?老宅。
这两个?多月,他一直住在这荒废的破旧屋子里,昼伏夜出,用身上?仅存不多的银两去?镇上?买馒头包子,饿了就啃两口,吃饱了就躺在木板床上?,昏昏欲睡。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过了两个?月,半月前梁盛趁天黑去?镇上?,不小心被马车剐蹭了,当场摔个?人仰马翻。
人受了伤,却有了意外之喜。
那辆马车里正坐着刘婆子,双方一通气,得知梁盛的身份,刘婆子立刻表明来意。
反正这里也没有他留恋的东西,梁盛不假思索便应了。
此去?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之所以在此耽搁了半月,是想在年三十祭拜梁家?先祖,以及在云秀的衣冠冢跟前道别。
马车疾行,梁盛捏着只差皮包骨的手腕,脑海中浮现这些日子的屈辱落魄,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的人生本不该如此。
他应如他爹形容的那般,文曲星转世,一朝登天子堂,金榜题名,入阁拜相。
可事实却是,他跌进烂泥里,功名身份皆无。
太阳穴又开始抽搐,梁盛深吸一口气,剧痛让他冷静下来。
越是这样,他越不信邪。
左右他要去?京城了,天子脚下,权贵遍地,总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届时?,所有欺辱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源不知梁盛的远大志向,祭完祖还没进家?门,就被苏青云拉去?村口,给村民?们写春联。
“我可等了你许久,咱们快些,可别让大家?久等了。”
苏源无奈笑笑,只得把篮子交给苏慧兰,和苏青云一道去?了。
上?次过年苏源还只是个?白?身,如今已?有童生功名在身,两位童生老爷给他们写春联,村民?们得了消息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赶过来。
也不只是为了春联,更多的是为了蹭一蹭童生老爷的光,说不准明年家?里就有好事发生。
老规矩,一对?春联五文钱。
半天写下来,苏源也赚了几百文,在征求过他娘同意后,一股脑塞进小布袋里,留作?私房钱。
“吃饭喽!源哥儿快出来!”
屋外传来苏慧兰的吆喝声?,苏源忙把小布袋放回去?,去?厨房帮着端碗拿筷。
今年的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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