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此次前来,也?是想让先生帮学生取个表字。”
季先生脸色骤变:“不可!”
“为何不可?”
苏源还是头一次见先生情绪这般激烈,难免心生?郁悒。
及冠时不论是同僚还是宋备都曾问及他的表字,他?都含糊应付过去,只是想?让季先生?为他?取个表字。
他没想到会被先生冷声拒绝。
季先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掌轻抚似乎受惊的元宵,难掩愧疚:“元宵别怕,是我失了分寸。”
好在元宵很好哄,季先生?一温声细语,她又弯眼笑了。
季先生?重重咳了好几声,低声道?:“季某不过一乡村老儿,年?逾半百头脑不清,又怎能为你取表字?”
苏源还有什?么不明白,正要开口,突然被宋和璧轻捏了下手指。
他?下意识侧头,只见宋和璧唇畔含笑:“先生?有所不知,在松江府时阿源时常提起您,总说?若是没有您的教导,他?定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季先生?眼神?微闪。
“铭心镂骨,感德难忘;结草衔环,知恩必报。阿源一直惦记着您的教导之恩,您又何必妄自菲薄,一味推拒呢。”
季先生?嘴唇颤抖,声音同样也发着颤:“我何德何能”
苏源轻叹一声:“不论如何,我都是您的学生?,学生?想?求个表字,先生?连这?个要求都不愿答应吗?”
眼看着苏源面露失落,季先生?哪还顾得上翻涌的心绪:“你莫要如此,我应了还不成!”
苏源一扫落寞,拱手而笑:“学生?多些?先生?。”
季先生?立马明白苏源有一半是在做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啊,就仗着我这?老头子上了年?纪,好糊弄!”
苏源眉目含笑:“先生?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都不算老。”
这?下不仅季先生?,就连宋和璧都掩嘴而笑。
元宵扒拉着扶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拍手学话?:“不老~”
季先生?眼里满是喜爱,半是玩笑地说?:“源哥儿,你这?小闺女?可比你讨喜多了。”
苏源目光落在元宵身上:“那是自然。”
元宵是世间最?可爱的人类幼崽。
没有之一。
季先生?忽然正色,轻捋胡须:“为师希望,不论大家小家,你都能承担起肩头的重任,取一个‘承’字。《长物志》有云,‘君子如珩,羽衣昱曜’,为师赠予你的表字,便是承珩。”
承珩。
苏源心中默念,二字于舌尖流转,带有郑重的意味。
当即起身,深深作揖:“多谢先生?赐字。”
季先生?眯眼,眼尾满是岁月的痕迹:“你喜欢就好。”
之后的半个多时辰,苏源同季先生?谈及学问,谈及在松江府的作为。
师生?之间的情谊并未因时光而生?疏,彼此倒有说?不完的话?。
宋和璧将?空间留给他?二人,带着元宵四处逛逛。
路过苏源曾经的课室,她握着元宵的小手,指向课室:“爹爹以前就在这?里读书,等过两年?让爹爹教元宵认字好不好呀?”
元宵头摇成拨浪鼓,小揪揪东倒西歪,踉跄着后退:“不不不不不不要!”
宋和璧:“???”
小小年?纪,厌学心理就这?么严重了?
瞧这?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像是谁欺负了她。
正要纠正元宵的不积极思想?,身后传来苏源的声音:“怎么了?”
宋和璧如实相告,苏源听完哭笑不得:“咱们俩都是书不释手,怎的还正正得负了?”
只听过负负得正,正正得负还是人生?头一回。
宋和璧早就习惯苏源不时冒出几个陌生?词汇:“她年?纪还小,以后再慢慢引导吧。”
苏源点?头称是,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向课室里,指着某张桌子:“我以前就坐那里。”
宋和璧扭头看了眼:“跟季先生?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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