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怨毒地瞪着御史,恨不得生啖其肉。
与其说是?对?着御史,倒不如说他不敢将自己?对?弘明?帝的怨怼表达出来?,只能发泄在御史的身上。
苏源嘴角微抽,如果?他没记错,这位平康侯先祖曾是?赵氏皇族的旁支。
爵位三代?起降,到平康侯这一代?只剩下侯爵。
平康侯借着先祖余荫在朝中谋了个闲职,虽可以上朝,但手头权力几近于无。
不过家门没落并不影响他上蹿下跳,惹是?生非。
他加入到守旧派的队伍中,多次跟弘明?帝唱反调,为门阀世家对?新政的反抗添砖加瓦。
那厢平康侯还?在狡辩:“微臣那小儿子素来?娇惯,因?此养得天真了些”
“不必再说!”弘明?帝声线凌厉,不耐溢于言表,“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大理寺一查便知。”
“至于平康侯,你教子无方,亲子犯下错事却一味地为其开?脱,不堪为父,也叫朕怀疑你是?否能胜任朕臣子的身份。”
平康侯脸色大变:“陛下!”
“纵马一事水落石出前,你便在家中静思己?过,想想该如何教导子女,如何为人臣子。”
至于何时回来?,他的职位会不会被人顶上,弘明?帝只字未提。
不知是?不是?苏源的错觉,在那冷酷的帝王嗓音下,隐隐透着股得逞的快意。
长指悄然捏紧笏板,苏源紧抿着唇,压下上翘的冲动。
他不得不怀疑,方才御史弹劾,以及弘明?帝怒不可遏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为的正是?把平康侯踢出朝堂。
就在此时,平康侯突然高呼:“奸人害我?!”
然后眼?一闭,直挺挺倒下。
身体落在地上的闷响,砸得苏源牙齿泛酸。
弘明?帝只乜了他一眼?,淡声吩咐:“来?人,将平康侯送回平康侯府,再捉拿平康侯世子归案。”
旋即有侍卫进来?,架着平康侯离开?。
金銮殿上一片鸦雀无声。
革新派个个昂首挺胸,像极了斗胜的公鸡,眉飞色舞好不神气。
反观守旧派,个个垂头丧气,噤若寒蝉,与三年前的肆无忌惮大相径庭。
苏源不着痕迹弯了唇。
片刻的静默后,又有官员出列:“微臣有事启奏”
一人接一人,官员们相继禀报政务。
期间有两次引发热烈整齐,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撸起袖子干一架了。
苏源第一天上任,全程充当吉祥物?,意识恍惚间,仿佛置身菜市场。
在一片嘎嘎叫声中,弘明?帝或提问或解答,很?快处理完当前政务,开?始下一个。
苏源发现,陛下的行事较前几年杀伐果?决了许多。
他姑且将这一切归结于大权在握,底气十足。
自从崔之荣被腰斩,守旧派短暂的反弹闹腾后,弘明?帝一鼓作气,以雷霆之势连摘好几个三品以上官员的官帽子。
这三年里?,弘明?帝阴谋阳谋并用,守旧派势力大减,节节败退。
九年前他们堂而皇之地散布谣言,借百姓逼迫弘明?帝服软,现在只能龟缩一隅,眼?睁睁看?着己?方势力被大砍特砍。
不论是?真服软,还?是?猥琐发育,伺机而动,都是?新政的一大进步。
这三年钦差巡视从未间断,贪官污吏一年少过一年,在新盐引制度和顺来?集市的加持下,国库也日益充盈。
只要没人拖后腿,靖朝会越来?越好。
“退朝——”
在高亢的唱声中,百官再度行叩首礼:“恭送陛下。”
弘明?帝阔步离去,只给众人留下一抹高大背影。
苏源借宽袖作掩,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肚子。
担心第一天早朝迟到,又或是?出什么状况,他没吃早饭就急急出门。
现下腹鸣不止,惹得王一舟几次侧目。
也就苏源脸皮厚,否则定会臊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陛下一走?,王一舟动了动僵直的双腿,声音很?轻:“苏大人,早朝前可吃一两个包子垫垫肚子。”
苏源轻咳一声,拱了拱手:“多谢王大人,苏某知晓了。”
王一舟脸上无甚笑意:“苏大人头一回上早朝,不明?情况也属正常,待会儿别忘了去工部点卯。”
苏源缓声应是?,余光瞥见一片明?黄,不必抬头就知道?是?谁。
“太子殿下。”
太子面容俊朗,眼?神锋利又不乏温和。
锋利和温和,这二者明?明?是?相悖的两个词,在太子的身上却得到很?好的体现。
有棱角,却不突兀。
在弘明?帝的教导下,他是?一位合格的储君。
上上辈子太子要是?没有意外身亡,哪轮得到满脑子浆糊的赵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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