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正提着药箱过来,检查了一遍富驿的头部,发现他脑袋上撞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包,鼓得老高。
头部本就是人体极为脆弱又复杂的地方,现在他这伤势看起来就不轻,人也昏迷不醒,一看状况就不大好。
医正道:“大人,他这伤势颇重,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等他醒来后才知道。”
也就说现在没法审问他了。
葛经义皱着眉派人将他抬到了隔壁的房间:“他醒来就通知我。”
唐诗见没出人命,长吁了一口气。
【只怕醒来也没用,撞这么厉害,多半撞出了脑震荡。稍微一刺激或者晃动恐怕就要吐得昏天黑地。】
【这人现在看起来挺有勇气的,连死都不怕,可怎么就戒不了赌呢?】
【要是他能控制他的那双爪子,不去赌坊,也不会为了两百两银子就将试题卖给戚值和胡韶峰,他搞到试题的这事就不会暴露了。】
可惜啊,沾染上赌瘾的人一辈子都改不了,不管他们怎么痛哭流涕,怎么忏悔,一旦有机会他们又会故态萌发。
唐诗见过一个说以后再也不赌了,甚至为此砍掉了自己一根小指头的人。可没过几年,他照旧三天两头上牌桌,用他那少了一根手指的手掌继续打牌。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赌鬼这东西改不了,只能远离。
【这下好了,不但他要完,帮他偷考题的情人也要完。】
【这个富驿简直就是古代版牛郎嘛,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啥事都肯为他做。】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情人的丈夫,小妾出轨就算了,还故意灌醉他套话,泄了题,这下他也要跟着完蛋。】
【所以说啊,酒色财气赌这些玩意儿少沾,但凡他能戒了色或酒也不至于稀里糊涂犯下这样的杀身之祸。】
葛经义恍然,原来是这样泄露的考题。
难怪瓜瓜会说,连泄题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下范围又小了好很多,葛经义马上命人去查富驿的老底,看看他私底下与哪些人有往来,包括女人。
唐诗看得直乐。
【葛大人失算了,他以为富驿只有一两个情人吗?这可是条八爪鱼啊!】
八爪鱼?富驿只有两只手两条腿啊, 这跟八爪鱼有什么关系?
一开始,葛经义并不明白唐诗的意思,但等他派人去查富驿的交际圈, 尤其是跟他过从甚密的女子时, 便大致明白八爪鱼是什么意思了。
万万没想到,跟富驿有染的女子竟达十数人之多, 而且这些女子无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妻妾,也算是有头有脸,见过些世面的,怎会看上富驿这么个小白脸?
葛经义瞠目结舌,查案的刑部官吏也很意外。
更让人吃惊的是,不是富驿为这些女人花钱,相反, 这些女人倒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
富驿开的是布庄,布庄女客人多, 正好给了他接触这些富家女子的机会。
富驿这人长得俊俏白皙, 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 说话非常讨喜, 每每都将这些富家太太、大家小姐哄得眉开眼笑。久而久之,其中一些闺中寂寞的太太便跟他发生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故事。
富驿也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一批稳定的大客户。
这些女人不但自己经常光顾富驿的布庄,还给他拉客户,将他家的布庄介绍给小姐妹,府上需要用布时也往往指定下面的人从他家采买。
因此富氏布庄的生意一直挺不错。
照理来说,富驿应该不缺银子才是。但他好赌成性,手里但凡有点银子就往赌坊跑, 回回都输得精光,搞得有时候连进货的银子都凑不齐, 还得跟相好的借钱。
但就是这样一个混球,竟还哄得有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他偷会试考题。
难怪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葛经义摇摇头,一一盘查这些女子的夫家,做官的,跟这届会试有关,能接触到考题,这个范围很小,不一会儿他便锁定了一名可疑的女子。
这名女子名唤朱娘,青楼出身。
四年前被人买下,送给了詹赫做妾。
詹赫是进士出身,目前在翰林院任职,也是此次会试的一名同考官。
对于詹赫,葛经义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性子比较木讷沉闷。他命人去吏部调取了詹赫的资料,又派人去将朱娘带回来审讯。
朱娘二十多岁的样子,身形丰满,嘴唇很厚涂着鲜红的口脂,眼睛妩媚含情。
被人带到贡院,她妖妖娆娆地行了一礼,娇滴滴地说:“大人,你唤奴家过来做甚?咱们家老爷这阵子都在贡院,好久没回家了,奴家能去见见他吗?”
礼部员外郎甄嘉言一晚上没睡,现如今看她这副轻浮的做派,很是厌恶,怒斥道:“大胆,贡院会试重地,岂容闲杂人等随意走动。”
朱娘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他表情凶狠,瑟缩了一下,扁扁嘴说:“奴家就问问嘛,不可以就不可以,大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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