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清?”
“一般……”比不戴强,能看清人,她近两年一直在接受治疗,情况比儿时好上许多。
“经常戴?”
“不经常……”段昀芸说,其实她是经常戴的,框架眼镜她戴着很丑。有类人是适合戴眼镜的,有类人不适合。她正是爱美爱现的年纪,不愿意做不好看的打扮。
段莠说:“不要常戴,尤其是上学,用眼压力很大。”段莠最近换了药方,饭后才吃药。段莠持着筷子,“现在技术算不上成熟,等你成年了,再做手术。”
段昀芸闷吃,段莠说:“听到了?”
段昀芸这才应了一声,小孩子都不愿意听教育,何况段昀芸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段莠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着当一回长辈,其实他对段昀芸还是不怎么关住的。
段莠吃完就把段昀芸“赶”了出去,段昀芸对于段莠有点留恋,但如果段莠要再给她什么教导,这份留恋当下就无影无踪。她吃也吃饱了,欢欢喜喜出了院门,拾一条小路往外走,她晚上还有个约,是李维笃的朋友凑的局。
段昀芸回她的屋换了衣服,在外面罩了个外套就看不见里面一短到底的裙子了。段昀芸背个链条小包,鬼祟溜出段宅。绕出去在大路口打车,翘首以盼着,等到一辆,车上还载着人,不等段昀芸招手车就停了,车上人推门下车,一个瘦瘦白白的男孩撑着个女人下来。
段昀芸看了一眼:“崔玉?”
崔玉抬起头,一张莹白脸庞,见了段昀芸有些慌张,他匆匆点头:“嘿。”
段昀芸看他身上搭着的女人,崔玉有意挡了挡。段昀芸有眼色,往别处错开,崔玉扛着身上那人,拼着命往前走,但他身形偏细瘦,很难走快,由是让段昀芸把那女人记得清清楚楚。
段昀芸上了出租车,打了表后问:“师傅,刚刚那是我表弟,他从哪打的车?”
司机不想多事,随口说:“叁道街。”
那是条酒吧街,灯红酒绿还藏污纳垢的,段昀芸觉得这个女人和崔玉有点像,八成是他妈。出租车里现在还有股子烟酒气,应该就是那女人身上带的。
段昀芸把这事压心里了。好些事不是非得抖落到光天化日下面,这样就不好玩了,什么都有它一个命定的时机。就像王淼淼那件小事,都没想到能这么热闹有意思——那事后来又升级了,一方人叫来认的一个混社会的哥哥,在废工厂打了场大战,算是结下仇了。
段昀芸回屋睡觉,第二天周一轮着她们这个年级升旗,段昀芸早上一通打扮,她要做国旗下演讲。
打扮得费心,早饭就拿在手里吃,一手还推着车把,段昀芸还走西门,刚一出院子竟然看到段莠,段莠可从不踏足她这边的院子,太偏远。段莠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不知怎么裤脚袖口有点暗色,像是花样又像是沾染到的脏污。段昀芸没细看,嘴里还叼着袋奶,含含糊糊一声:“舅爷爷。”
段莠好像是没打算能在这遇到段昀芸,他皱了下眉头,脚下朝一边相反的地方迈出去的步子就没停的意思,段昀芸也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又折回来。段莠转身时把一手的袖子挽高了,露出一段小臂,他手掌摊着,“摘下来。”
段昀芸不明所以,段莠说:“昨儿和你说的什么?上学不要带隐形镜片。”
段昀芸下意识就说:“我没有”,说完就后悔了。段莠把眼眯起来,但看着不是生气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因这个生气,可能就是想拿段昀芸取乐,然而不管是玩笑还是真格的,段莠都不爱人违逆他,段昀芸说:“舅爷爷,我今天升旗仪式演讲,我就戴一会。”
段莠没收回去手,段昀芸只好徒手摘下两只镜片,扔进段莠手掌里。
段莠说:“怎么徒手就摘了,多不卫生。”
段昀芸闷闷说:“我下次注意。”
段莠把手合成拳头,把那两只小小的透明软片用手指关押起来。段昀芸心里骂段莠管的宽,段莠也的确是闲着,才来逗段昀芸。他另一只手挥了挥:“走吧,上学去吧。”
段昀芸应一声,从自己书包里摸啊摸的摸眼镜盒,段莠帮了她一下,段昀芸拿过眼镜盒说“谢谢”戴上,刚看清楚世界,就见段莠从她包里两指头拈出个小东西,段莠翻来覆去看它,笑了。
段昀芸闹个大红脸,也不敢说话。段莠道:“上学带这个做什么,也没收了。”
段昀芸哀叫一声:“舅爷爷——”
段莠说:“怎么,你不服?嫌舅爷爷管闲事了?”
段昀芸忙摆手否认,她那着急忙慌,憋得脸通红还顶个大眼镜的样子真有点小时候的样子,段莠瞧着有点可爱,笑得亲和了些,“行了,上学去吧。路上小心着点。”这还多加了句。
段昀芸红着脸走了,出了宅子骑上车,风慢慢吹鼓了衣服,段昀芸才觉到心一点点跳得快了。她刚刚和段莠那段,真有点值得寻味的暧昧。要段莠真和她来上那么一段罗曼蒂克就好了,舅爷爷那么美,拿着保险套在手里翻覆着把玩,样子特别的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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