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带履,分毫毕现般清晰起来。
时隔一年,她从普通的凡人之躯成为天境巅峰修者,神识修为与昔日皆是天壤之别。此刻步步迈近,她连时鼎天眼角处的细纹都能辨得。
可这张曾叫她无比希冀又彻底绝望的、本该在世上最熟悉的脸,此时看来,竟陌生得恍若隔世。
“父亲”?
那点单薄可笑的羁绊,最后一丝,也早断在魇魔谷中了。
少女停身,抱剑,略微躬身作礼——
“玄门,封十六,见过时家主。”
少女声音轻和,听不出半分恨意或者冷意,只有视之若空的淡漠。
“你便是封十六?”时鼎天放下茶盏,打量面前低垂着眼的少女一番。以他修为,自然能看出少女修为境界以及那蕴藏于身的剑芒。
时鼎天看了片刻,满意笑了:“果真玄门仙才,令人艳羡。”
时琉直身,安静垂眸:“不知时家主艳羡什么。”
“玄门圣地,广纳天下少年英才,这还不叫人羡慕吗?”时鼎天和乐笑着,“好在晏掌门肯割爱,愿意让你拜入时家,待两日后的良辰吉时,便为你行入族之礼——以你之天赋悟性,将来当为我时家表率。”
“身为玄门弟子,为玄门之安危思量,莫敢不从。”少女寂然答。
时鼎天仍是笑着,眼神里却略微沉了:“听你说来,若按你个人意愿,并不想入我时家族谱?”
时琉想了想答案与后果,便平静答了:“不想。”
“噢?”
时鼎天笑意微沉,上身前倾,“为何?”
“弃我之地,”少女安然抬眸,“我为何愿归?”
“你这话是什——”
时鼎天的声音,在他第一次望见面前陌生少女的眼眸时,骤然消止。
一两息后,他身形暴起,神色涨沉:“……时、琉?!”
来自化境巅峰的威压一瞬临身,如天地将覆。
而负剑少女立于原地,身形如剑清拔,神色却如常漠然。
她望着仿佛暴怒而不可置信的男人,停了几息,便兀然轻笑起来。
“您认错了。我不是时琉,我叫封十六,玄门宗主峰第五亲传,问天剑唯一继承者,亦是时家能以与玄门联亲的唯一纽带。”
字字如剑,锋芒冷彻。
而话声落时,少女不退反进,迎着那天地将倾似的威压上前一步。
时琉敛神,冷冰冰望着男人。
“如何,您今日还敢杀我吗?——义父。”
紫辰动世(十一)
◎道歉,——然后滚。◎
时鼎天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不只是这张脸,更是此时的神色与语气,若非那双眼眸他绝不会认错,那他此刻大概都无法相信这是他那个早该死去的女儿。
她望着他的眼神里不再有一丝孺慕或期盼,却也谈不上恨意或痛意,只有近冰冷的漠视。
像在看并不喜欢的花草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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