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听罢,手指在柱子上轻轻敲了敲:“林寨主的故事我听完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沉榕溪身边那个花妖,你知道多少?”
林琴神情一凛:“首相大人也听说了?”
“我不知那是个花妖,一开始,榕溪只说从外面捡了个身世孤苦的女孩儿,名叫海棠。后来他府上的怪事就越来越多,都说是出了妖孽。他为此撤换了一批府上的下人,后来的人就不敢说话了。这个妖精来找过我几次,都被我打了下去,幸而这里原先是庙,留下的庇护之气不散,她还不敢上来,只能在河边转悠。我让巡逻的但凡看见这个妖里妖气的花就一把火烧了,后来就不见她的踪迹了。”
叶渺一直无言,此时心道,看来这林寨主尚不知那花妖的厉害,只是就林琴所言,能敲定海棠与沉榕溪确有干系,那顾秀的身体便也就有了着落,心下稍稍安慰。又听顾秀问道:“这个海棠姑娘是一直都在沉府?”
林琴摇头:“也未必。”她提起这个海棠,就露出了一点近似于牙酸的表情,“看着倒是柔柔弱弱,就是妖里妖气的不正经,但凡见个俊俏点的,不论男女就追上去了,我看榕溪未必降得住她。这一留就是三年,大约也是做了什么交易。阿花渐渐大了,也立得住,我这几年就一直想下手,只是碍于那个妖孽,总摸不准时候。”
风鹩闻言,叹了口气,“老林,你何必总是执着于此呢?”
林琴默然半晌:“我非得杀他一次,十几年来总得有个了结。倘若我杀了他还侥幸不死,你再让秋窗过来吧。”
顾秀微笑道:“林寨主当真好胆色。”
林琴付之一笑,她猜度顾秀即便是回宫理事也须得些时日,一时管不到她这小小一个桃花山来,便也不惮于在她面前直言对沉榕溪之恨:“大人谬赞,我们这些人不过是贱命一条,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才行。这次有眼无珠,劫错了人,我的罪状也向大人陈明了,往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阿花……”她顿了一下,“阿花随在我身边,却没下手害过一个人,还请大人放过她。”
顾秀笑道:“林寨主过虑了,的确有一件事情,还想要请寨主帮忙。”
林琴道:“大人请讲——”
“我也打算去探一探这沉府,好去会会那花妖,只是势单力孤,想与林寨主搭个伴儿。”
林琴先是一喜,随之又发问道:“听闻顾家暗河庞大无比,况大人即便是要动那姓沉的,直接将其打入牢里就是了,何必要费这么一番周折?”
顾秀轻轻笑道,“便是寨主先前所说……整个江南官商勾结,勾结的关要,就在沉榕溪这里。若无确凿错处,他是轻易动不得的。我们此去,就是为了寻他的错处。暗河在江南时日尚短,渗透不到深处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林琴低头思索了片刻,大约是盘算了些什么,道:“沉府我去过几回,那花妖实在古怪得厉害。寨中好手太少,即便有兄弟肯跟我去搏命,我也不愿为了一己之私拖累他人。我早早就算过,想要牵制住沉府巡逻的人手,摸到他的寝室或是书房,总得五人才够,还须得有两个在外侧放风的。”
顾秀微笑道:“林寨主若无异议,我们便可算作是两人,风舵主想必也愿意助一臂之力。”
风鹩在一侧站着,此时连忙啄米似的点头,大咧咧地笑起来:“我肯定是要去的。”她见林琴似欲开口,知道她不愿意牵扯旁人入局,就抢先道:“你可不用拦我,我要是不去,来日秋老大问起来,我可不好交差。”
林琴无奈,只得应了,几人就夜探沉府之事议定已至午后,林琴在前厅传了膳,散席后只留了山寨中的心腹说话,安排来日戍卫事宜。风鹩同顾叶二人一并走出去,出了远门,顾秀便道:“昨晚一同上山的那位——”
风鹩忙道:“是你们的人?”
顾秀笑道:“又让风船长猜着。只是她身上还有别的事务,烦请给送到山下去,别的倒不消让她知道了。”
风鹩点点头,自去思忖个说法同林琴讲了。这边顾秀走了一截路,就察觉旁边人的情绪不大对头,自她和林琴说起与沉榕溪的那段往事起,阿渺就不说话了。
“阿渺在想什么?”
叶渺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山寨?”
顾秀看着她。
叶渺轻声道:“桃花山是沉榕溪的罪证,有林琴的事,他的妻族就更不会帮他,也不敢帮他。江南如果能打开这一个缺口,往后就能逐步往里面渗透人手,不必等上一代的官员一个一个熬死了。他还有一子,听说也是聪明俊秀,正可为你所用。”
但倘若真的如此,林琴就是必死无疑。
顾秀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起来,忍不住似的,眼睛弯起来,“阿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搞政斗的天赋?”
叶渺怔然道:“什么?”
顾秀微笑起来,顺带捏了捏她的手:“好凉……你方才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好了,首相的权责仅限于中央,如非必要,我不会动江南这边的。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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