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砗磲、赤珠、玛瑙构成的莲花池。”
杨醇的活儿干得非常仔细。
当年搜查时没放过小洋楼里的任何一个可藏东西的死角,极其详尽地记录了现场环境。
现在硬盘里的资料也很清晰,数万张照片按房间和方位编号排序,给汪悬光节省许多精力。
——客用浴室的浴缸里栽了一池盛放的莲花;书房置物架最底层,搁着十几盒独立包装的晶石与金属原料。
“她在家中造了个‘七宝池’吗?”
董秘秘望着屏幕上照片,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汪悬光没有回答,继续扫着现场照片,在编号为975的物证照片上短暂停留,指着那一抽屉满是英文标签的瓶瓶罐罐说:
“冷丝瑜本来不吃素,这些都是素食主义者汲取动物蛋白的营养品,她打算吃素……”
“等等!”
董秘秘忽然打断她,问:“冷丝瑜为什么不吃素?”
“舞蹈演员需要肌肉力量,”汪悬光的声音平稳清晰,“而且秦销的账单上,没有素食餐厅的消费记录。”
董秘秘点了点头。
前者不太能说服她,但后者是个非常有力的理由。
秦销向来喜欢扮演完美情人。
女朋友要是吃素的,他绝对不会放过外出约会时表演体贴的好机会。
汪悬光略垂着眼睛,乌黑的眼睫毛纤长浓密,像一尊无动于衷的雕像,点开最后一张彩铅图时,薄而秀美的嘴唇蓦然一动:
“斋戒食素,往生沐浴,冷丝瑜想通过这些宗教仪式让自己成为‘血观音’。”
董秘秘影影绰绰地猜到了什么,指尖一缩,只感觉一阵恶寒从骨髓深处蔓起。
·
“宝贝闭眼”、“抬胳膊”、“那边”、“转过去”……
秦销包揽了汪悬光在浴室里一切活动:按摩、冲水再擦干。
汪悬光麻木地立在落地镜前,任由秦销拿着细密柔软的毛巾从上到下擦拭皮肤上的水珠。
她一动不动,脸庞仿佛透明的冰块,眼睛像玻璃珠一样,没什么情绪地盯着镜子。
浴室里热气氤氲,镜面雾蒙蒙的。秦销给她擦完身体,又拿起电吹风给她吹干。
他比汪悬光高了一头多,站在她背后,略低下头。昏黄的灯光映出他俊美清影,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发丝。
痴迷、专注,仿佛精心呵护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藏。
而这份深情和痴恋却又不由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仿佛是哪一部恐怖电影里的名场面,将美人按他所愿变成白瓷娃娃,收入藏品柜里。
“看我干什么?嗯?”
秦销察觉到汪悬光冰冷的目光,抬起眼睛看她。幽幽昏黄中,他的眼睛深黑明亮,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汪悬光没理他,坦然地移开视线。
秦销正好把她的头发吹得半干,顺势放下电吹风,俯身靠近,在她柔软的侧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语气像哄小朋友一样无限的宠溺:
“乖,只能亲一下。”
然后他把护发精油挤到手心,择一小股半干未干的长发,放在手心里细细地搓磨。
镜中,汪悬光容色冷淡,抬起手背,抵在秦销吻过的皮肤上,狠狠擦掉。
·
最后一张彩铅图是一条时间轴。
20:52——退场、改景、换妆。
21:20——出场、灯光由红转绿。
21:37——谢幕。
“《血观音》时长130分钟,谢幕应该在十点左右,21:37正是最后一幕的高潮。”
汪悬光移动鼠标,找到“血观音”造型设计图,指着图上的红宝石戒指说:“这是宝格丽17年限量款,嵌盒可以藏物。”
董秘秘明白她要说什么,目光在数十张不同的女演员的舞台照上逡巡一圈:
“最后一幕的‘血观音’要殉道,大家的造型都是披头散发,不戴装饰的。”
汪悬光点头:“你猜戒指里装了什么?”
“氰化物。”
汪悬光问:“为什么?”
“她妈妈是高中化学老师,”董秘秘说,“21:37的谢幕,是冷丝瑜人生的谢幕,她要在万千瞩目的舞台上自杀。”
地下室静得半点声响都不闻。
汪悬光走到冷丝瑜的案情板前,侧脸清晰冷白,眉眼乌黑冷漠,抬手写下五个字:
——戏剧性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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