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行舟:“既然钱尚书认为户部人手不够,难以核验基层执行情况,正好,这些学子们人数众多,又深入农村,必定知晓当地情况。”
“如果暂且使用这些学子,作为户部的‘耳目’,替钱尚书,替陛下监督下面的官员和胥吏,随时上报清田清查情况。”
“一旦发生胥吏盘剥之事,立刻通知当地官府。想必钱尚书担忧的执行力的问题,一定会大为改善。”
钱云生头皮一阵发麻,说好的皇家技术学院不能直接当官,只能当吏呢?
这下倒好,直接当起“御史”和“钦差”来了。
朝堂上的御史可不会到乡野里去,跟底层农民混在一起啊!这些人简直比御史还恐怖。
别看第一届学生才两三百人,这一年就有两三百,三四年以后就有上千人。
科举也才三年一次,一次才收录三百人啊!这个数量完全不能比。
自古以来,除了开国之君,历朝历代的守成皇帝大多都是幽居深宫,对于外界和民间的情况,所知全部来源于官员的奏折,和皇帝培养的一些特务。
或者放权给身边的太监,让太监做“监军”或是“钦差”,作为皇帝的眼睛和耳朵。
即便如此,欺上瞒下的情况依然普遍存在,皇帝能掌握的“事实”,仅仅只是太监们和大臣们愿意被皇帝所知的。
皇帝虽贵为一国之君,天下的主人,也不得不和大臣们分享权力,“垂拱而治”,甚至动不动被大臣们群起逼迫,被迫服软。
钱云生一阵无奈,回头看了看身边礼部尚书,和身后的户部侍郎等人,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忧愁,宛如便秘。
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法过了!
一场度秒如年的早朝总算散去,萧青冥回宫换了一身便服,着书盛安排马匹。
书盛愣了愣:“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泾河镇。”萧青冥将头顶帝王冠冕取下,淡淡一笑,“微服私访。”
※※※
泾河镇,吴家村。
方宏和穆棱从镇上赶到吴家村时,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和皇家技术学院的学子们。
当地大户吴老爷的女婿谢知,正领着一众家丁,手持棍棒,与一群手无寸铁的学子们对峙。
不远处,他们在水渠边辛苦搭建好的旱厕和沤肥池,已是满地狼藉。
旱厕的木墙被推倒,石砖被用锤子凿成一堆凌乱的废墟,盖在沤肥池上的木盖也被卸下来,周围的花圃全部被踩烂,还没能干净几天的水渠,再次变得臭气熏天。
那架改良版耧车也倒在一旁,几条腿都被砍柴刀砍断了。
看着他们辛苦这么久的劳动成果,被这样糟蹋,一众学子气得双眼发红,七窍生烟。
穆棱拨开人群,冲对方厉声大吼:“你们在做什么?我们都是皇家技术学院的学生,我有功名在身,谁敢对我们学子动粗?”
谢知有些意外地打量几眼穆棱,眼看对方比自己年纪还小几岁,竟然已经是个秀才了,顿时心里一阵嫉恨。
他呵呵一笑:“穆秀才请放心,我也是读书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怎么会做呢?只不过吴家村不欢迎你们,还请诸位离开。”
他说着,叫人拿来几个小包袱,里面有一些干粮水囊,甚至还有几锭银元宝。
谢知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态度却极为强硬:“诸位小官人,这里有些盘缠,是鄙人送给诸位回京做个路费,吴家村的事,自有我们吴家来管,用不着各位外人插手。”
方宏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好不容易建好的旱厕,还有从皇庄借来的耧车,你们竟然敢搞破坏?!谁给你的胆子?你知道皇家技术学院是谁建立的吗?”
谢知轻哼一声:“管你什么学院,就算是国子监的监生,在我们吴家村,照样是外人。”
“看在你是秀才的份上,我们才只是客客气气请你们离开而已。”
“若是再不识抬举,别怪我们家丁手下力气大!”
穆棱把方宏拦下,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问:“不知我们是哪里得罪阁下,非要赶我们走?”
谢知道:“你们这些人跟官府是一伙的,现在谁不知道,官府为了政绩,四处摊牌田亩数额?”
“税吏天天来村里催缴粮税,你们这些人,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一会是什么旱厕沤肥,一会是什么耧车,实际上跟那些税吏一样,都是在为了将来从我们大伙手里压榨钱财!”
穆棱脸色沉下来:“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故意污蔑我们!”
谢知心中冷笑,最近以来,这些学子跟吴家村的村民越走越近,哄骗的那些没见识的农人越来越信任他们。
万一这些人哄骗得其乡亲都听他们的,以后这吴家村究竟是谁说了算?
上次吴老爷为了应付被追缴隐没粮税的事,想向吴家佃农提高佃租,那些平时对他们唯唯诺诺的农民,居然敢说要去跟皇家技术学院学子告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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