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假扮太后?!谁给你的胆子?喻、行、舟!”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从齿缝里咬出来的音节。
还有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是他不敢做的?
喻行舟任凭萧青冥尖锐的目光直抵在自己身上,泰然坐在原处八风不动:“陛下慎言,臣何曾假扮太后了?”
“这辆马车是督造局新制的,太后还未曾用过,刚巧的是,臣也叫督造局新制了一辆,兴许是督造局哪个管事喝酒上了头,一时出了岔子,不小心把马车送到臣这里来了。”
“臣身受重伤,头晕眼花,心中又记挂陛下安危,所以情急之下,才不得已逾礼。”
喻行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硬是把假扮太后的事说成了手下犯错。
萧青冥几乎气笑了:“你这蹩足的借口,该不会以为说出去有人会信吧?”
“为何要说出去呢?”喻行舟出来的匆忙,身上还是那身染血的官袍,伤口刚刚缝合包扎,稍微抬一抬左胳膊,都是钻心刺骨的痛。
他任由萧青冥抓着手腕,似乎有些疲惫,肩旁朝他怀中偏了偏,脸色是尚未恢复血色的苍白。
“除了陛下,谁会知道是臣坐在这里?只要陛下不说出去,那么臣此刻应该呆在府中养伤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臣今日遭到刺杀受伤。”
喻行舟慢悠悠撩起眼皮,把自己大半重量都依靠向萧青冥的胸膛,耳边是对方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强大,稳定,叫人安心。
萧青冥见他难受,任他靠着,慢慢放松了对他的钳制,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那一截白皙的腕骨。
喻行舟难得在他面前流露出受伤弱势的模样,仿佛手上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他揉碎似的。
“就算如此,太后不可能不收到消息,到时候兴师问罪,你如何躲得过去?”
喻行舟淡淡道:“臣可从来没有出过声,也没有以太后的名义发出任何命令,这‘借用’之事,怎么能叫假扮呢?”
“旁人如何误解是旁人的事。”
“借用太后马车,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自然是对太后大不敬,往小了说,其实也不过是逾越礼制。”
喻行舟意味深长地望着萧青冥眨动的眼,轻笑道:“就算太后怪责下来,不是还有陛下吗?”
“只要陛下肯庇护臣,臣自然什么也不怕。”
萧青冥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口气总算松动下来:“老师这算是在求朕吗?”
喻行舟整个人都依靠在萧青冥肩头,垂眼低低一笑,口吻轻柔而温和:“是,臣求陛下,保护臣……”
两人自幼相识至今,喻行舟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沉稳从容的样子,尤其是重逢以来,更是处处强势,恨不得把一切都控制在手中。
没想到受了伤,竟还有这样温柔小意一面。
萧青冥双眼晶亮亮地望着他,新奇中隐约带着一丝莫名的满足,低沉沉笑道:“既然老师开口,朕也不是不能替老师遮掩一二。”
“老师打算如何回报朕呢?”
喻行舟从马车内的抽屉取出一方细长的紫檀木盒,滑开盒盖,露出其中一卷年代悠久的卷轴,递给萧青冥。
“陛下,皇觉寺有先帝钦赐牌匾,若是大张旗鼓硬闯,只怕会被文臣以此为借口诟病。”
萧青冥收敛玩笑的神色:“你猜到了?”
他将卷轴展开,眼前骤然一亮:“你怎么会有这个?”
喻行舟含笑不语,萧青冥“哈”的笑一声:“你今日特地前来,就是为了给朕送此物?”
喻行舟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神深邃而温柔:“惟愿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萧青冥深深凝视他的眼睛,须臾,眨眼一笑:“老师居功至伟,朕都记着呢。”
后背的隐痛一阵阵袭来,喻行舟随手拭去额上的薄汗,淡淡笑道:“陛下别忘记奖赏臣便是。”
萧青冥将角落里的软枕垫在他后腰,颔首道:“你先歇着,不要做声。”
旋即快步跨下马车。两人谈话说来话长,实则也不过几分钟。
见皇帝下马车抱着一方木盒,众人有些好奇也不敢多问,唯独皇觉寺主持圆空大师,如同找到了靠山一般,瞬间又有了底气。
“陛下,既然太后来此,还请看在先帝赐匾的份上,勿要擅闯佛门重地,以免先帝泉下有知,惊扰在天之灵!”
他重重一杵禅杖,一群护寺武僧立刻冲上来,组成人墙,挡在皇觉寺大门口前,与秋朗和莫摧眉的禁卫军对峙。
这群护寺武僧都是从小被寺院收养的孤儿,意志坚定,除了主持之命,谁也不听。
钱云生和崔礼等一众文官,在看见太后马车时,先是心头暗喜。
这会见萧青冥不知在马车里与“太后”说了什么,出来时,竟然一脸高深莫测之相,全然不见与对方起争执的样子。
钱云生心头泛起了嘀咕,不太对劲啊。
太后不是非常讨厌皇帝吗,怎么连一声呵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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