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父兄来了,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着自己呀!”
说话间,方岱和方孚远奔进院中,两人一得了消息,就从京郊往城中赶,连身上的甲胄都来不及解。
“咣当!”
方岱手中的佩刀落了地,他踉跄几步,极力稳住身子:“逸儿,你同梁王的婚事是圣上恩赐,切不可任性妄为!”
“爹爹,女儿不是不愿嫁,是……是不敢嫁……”方如逸哭得委屈。
方岱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前因后事,只恨自己素来过得清苦,在京又没个靠山,反而让女儿无故遭了许多罪。
“逸儿你快把刀放下!”
方孚远急得满头大汗,他虽喜欢挤兑妹妹,可他们两个自小相依为命,哪里舍得见她如此受屈。
可方如逸却摇了摇头,方孚远拉住方岱:“爹,退婚吧!”
“胡闹!”方岱一把甩开他。“我们方家蒙受皇恩才有了今日,圣上旨意,岂可忤逆不遵!”
“可是逸儿她……”
“逸儿你听爹说!何家已经惩治了那侍女,他们得了教训,以后定不会再生事!”
顾苑推了把吓到扶墙的何龄:“是啊方妹妹,何家已经悔改了!何姑娘,你说句话呀!”
何龄在家时虽然手段狠毒,可毕竟没亲眼见过血。此刻方如逸脖颈处殷红一片,衣襟上血淋淋的,她脑中一片空白,捂着心口半句话也说不出。
方如逸恍若未闻:“爹爹,圣旨是下给方家的,若方家没有女儿,自然不用嫁。”
“逸儿住手!你要想让方家没女儿,何必对自己下手?”方孚远转头对方岱喊道:“除名!爹,开宗祠除名!”
方岱沉吟不语,他知道这是个没法子里生出的法子,既留住了方如逸的命,全了她不想嫁给梁王的心,也护住了方家。
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儿被家族除了名,虽说有些苦衷,可传出去,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她。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方如逸喊道:“看来爹爹是要逼女儿去死了。”
“除名!”方岱慌了起来。“今日便,便开宗祠除名!”
“方将军不可!”元轼眉头紧皱,上前几步:“方姑娘有什么错?为何这件事到头来反而让她遭了罪?”
方岱苦涩难当:“王爷,实在是我方家没那福份,攀不起皇亲。逸儿到了京都,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有法子两厢成全,我实在不想逼她入绝境。还望王爷体恤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放过她吧。”
顾苑没想到事情都这样了,元轼竟还不肯放手,不由地暗恼:“王爷,眼下已经不是两家结不结亲的事了,而是关乎方妹妹的一条命。若王爷心里真有她,就别再把她架到火上烤。”
一番话说到如此地步,元轼只得点了头。
方如逸这才扔了刀,本就不大强健的身子软了下去,方孚远忙上前背起她,同父亲一道快步出了梁王府。
元轼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对方如逸是有几分算计,可也有几分真情。
彼时在顾家,他见她穿了身简素的衣衫,昂着头瞧那开了一树的杏花,好奇又惊喜的模样,比京中那些只知围着自己转的世家女们,好看了不知多少。
毕竟那些在脂粉钗环里堆出来的美,实在没什么意思。
可他以为方如逸不过是顾家的下人,也明白自己不能耽于情爱,便忍了这份心思。
谁料几名世家女走了来,奚落她没见过世面,他这才发现她不是什么小侍女,而是昭武将军的独女。
喜欢与兵权凑到了一处,他自然是要想尽法子娶她进门。
礼物送了,情诗写了,赐婚的旨也求到了,他本以为一切都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行进,半道上却突然杀出一个何龄。
若不是何龄搅局,怎会吓得她一心要跑!
元轼隐在宽袖下的手,死死攥紧。
“王爷。”顾苑走到他面前。“事情变得如此,臣妇心里也难受得很。可圣上和娘娘还在宫中等臣妇和明喜公公回话,实在不便久留,请王爷恕罪。”
元轼叹了口气,行了一礼:“多谢顾娘子和公公走这一趟。”
顾苑和明喜告辞离开,扶着墙的何龄总算回过神来,缓缓挪到元轼面前,才福了一福,元轼那张脸便冷了下来。
“回去。”
“王爷,我……”
“我叫你回去。”
何龄身子一颤,咬着唇,飞快出了院。
江与辰和魏临趴在墙头,把这场戏看了个圆满,这才跳下墙来,往市街上走。
行了片刻,江与辰突然道:“那方如逸怎么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有半点将门虎女的样子。”
“公子为何这么说?”
“她都被何龄欺负到头上去了,反而拿出匕首来对着自己。若是我,定要往何龄身上扎个两刀,绝不叫人白白算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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