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池婉沉默,沈灼灼便知道她想明白了。
现在想明白太早了些,还有不少事情,要周池婉去想。
沈灼灼说道:“表姐,你可知,司马家的事情和周家有关,而且关系很大?”
周家?周池婉微微蹙眉,她点了点头,“我知,司马庆四子乃是我大伯父的入室弟子,在册弟子如同亲子,司马家的事情,大伯父也有一部分责任。”
“他不是有一部分责任,他责任可大了去了。不知周大老爷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收到的古玩字画的真正来历,那些求他办事的人,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
周池婉聪慧,听了这话,她惊骇莫名,难道大伯父真的在不知不觉之中,给人做了帮凶?
现在的问题就是,周恒到底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知道与不知道是两个下场,沈灼灼希望周恒是不知道,那样对于谢秋莳来说,结局还不算太惨烈。
可这有可能吗?
周恒并未在官场,一直以来在官场上做事的人都是周悯,是周家的家主。
周池婉后退半步,手扶在桌上,缓缓坐下,她眼中光芒闪烁,显然是让她想到了一些特殊之处。
“陛下这几日身体抱恙,司马家的事情暂时搁置,但你我都明白,这件事不会是结束,即使我们愿意驻足,总有人不愿意就此轻轻放过,当初借着周府名义,送到殿下手中的衣服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手里有周家的证据。”
随着沈灼灼的话,周池婉的脸色愈加惨白,好在她还算冷静,深吸口气很快稳住了情绪,说道:“为官者司其职,我父亲为官,并无错漏之处,少有行方便之举,也从未出过大错,之前周家自查,并未查出伤天害理的行径,证据乃是无稽之谈。”
沈灼灼说道:“周家有一个最大的错处,不必用证据,它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周池婉疑惑不解,在她看来,周家行事十分妥帖,虽说她大伯父和父亲私德有亏,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些错处放在整个官场上,根本不算什么。
周家这些年实行避世之举,躲过了不少纷扰,要说大错,那便是对谢秋莳不够支持,让谢秋莳在朝廷中难行。
这是周家对谢秋莳的亏欠,现在她和三弟都身入朝堂,辅佐谢秋莳,也算是有了些许补偿,可除此之外,周家哪儿还有摆在明面上的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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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 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灼灼不相信周池婉不清楚,周家最大的问题就摆在明面上,如果周家人自己不知道, 那避世的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千年世家, 千年风雅,而今一朝避世,不就是因为已经预料到,再不避世,周家与皇族,必有一战吗?
周池婉不愿意那么想, 她周家从无叛逆之心,从上到下,他们都对皇室忠心耿耿,只忠于大庄!
“周家人自诩君子,表姐可要知道, 君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战国,那个天下大乱, 人心复杂,众人逐鹿之时。君子承载了当时所有人的向往,爱民、守道、正直,君子的道与帝王的道,其实本就不同。”
“世间万物各有规律,我明白, 但我只能尽我微薄之力, 努力改变他人成见, 除此之外,我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我这么做, 是错的吗?”
周池婉迷茫了,难不成追求君子之道,是错误?一开始就错了?
“当然不是,谁不想做君子?若是可以,我情愿天下人人都是君子,可是做一个君子太难了,世人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君子,君子只存在于他们的想象中罢了。”
沈灼灼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把话题拉到当君子上了,她愣了一下,赶忙将话题拉回来,“周家确实没有野心,可没有野心,就不被人忌惮吗?手握凶器,你说没有野心没用,得旁人同样手握凶器,有反抗的能力,那才能相安无事。”
“我们没有武器。”
周池婉很老实地说道,周家人在文学上地位崇高,但并没有染指兵权,这又得说一句文武分治的好处了,皇权的高度集中,让这些历史上掀起过惊涛巨浪的世家大族,都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
“你们拥有一件强大无匹的武器——天下读书人的口舌。”
舆论作为一种武器,它无声无息,看不见也摸不着,可它却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周池婉闻言,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皇帝在忌惮周家,但她对周家的危险,认知并不多。
当局者迷,她身处局中,确实很难看清楚这些。
沈灼灼接着说道:“真要说起来,该感谢周家先祖定下的避世家规,要是没有这条家规,那就真的危险了。”
沈灼灼佩服的很,能急流勇退的人,世上有几个?
“我今日寻表姐来,是因为陛下的身体,在这个紧要关头,很可能发生一些,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现在皇帝和谢秋莳都没醒,沈灼灼不知道在他们醒后,朝廷究竟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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