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含章一脸纠结,王衍是被土墙压死的,其他人则是被一刀结果了,要是论死得痛快与否,她觉得后者可能更幸福些,但她的思想总和这个世界有些差别的。
她道:“他和襄阳王未见刀兵,是被土墙压死的。”
果然,王惠风松了一口气,“能留得全尸就好。”
王四娘也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她拉住赵含章问,“不知我父亲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赵含章惋惜道:“当时我急着追石勒,所以只能让人就地掩埋,并没有带回来。”
王四娘表示理解,然后道:“我要去把父亲带回来。”
王惠风也点头,“是应该把父亲带回来。”
赵含章皱了皱眉,劝道:“那里距离洛阳有很长一段距离,就是离谷城都很远,时常有匈奴人出没,太危险了,不如留下,以后再说。”
她道:“我当时让人掩埋时留了木牌,能认得出来的都做了木牌,一定能找到。”
王惠风摇头,一脸坚持道:“既然已经知道父亲的埋骨之地,怎可以再让他流落在外?便是拼死也要把他带回来的。”
王四娘点头。
看着俩人脸上的坚持,赵含章许多想要劝告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用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赵宽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找到开口的时机,用过饭,他不由看向赵含章,这就完了?
他就真的是来吃一顿饭?
不是让他来做说客,一起把姐妹俩留下的吗?
赵二郎就要自然得多,他吃过饭,还邀请王四娘,“王姐姐,我现在是将军了,你以后有空来营中找我,我带你去骑马。”
王四娘勉强露出笑容,点头道:“好。”
赵含章问:“你们现在住在何处?”
王家的宅子距离皇宫很近,所以他们家是最先被烧的,还烧得很干净,被烧的还有一间别院。
王四娘道:“城东的如风居里,那是我家的园子。”
如风居算是一个名园,文人墨客很喜欢在如风居举办宴会的,赵含章虽未去过,但听汲先生提起过,他以前做情报收集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从如风居里来的。
赵含章没想到如风居竟然是王家的产业,“你们身边还有多少人?”
王四娘就叹息道:“除三个丫头外,就只有两个下仆跟着了,其他都散了。”
而且他们家的东西全被石勒给掠去,身上的布衣是用她们的耳坠换来的。
赵含章让听荷准备了些钱帛和首饰给俩人,将人送出大门,叮嘱道:“你们去之前告诉我,我派人护送你们。”
王惠风和王四娘都知道轻重,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应下道:“好。”
赵含章让车夫送俩人回去,她站在大门前许久不语。
赵宽好奇的看她,“怎么了?”
赵含章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问道:“荀修现在到哪儿了?”
荀修去拖住石勒,回程的时间比他们还早,却在路上耽误了,也不知绕到哪里去了。
这是军务,赵宽不知。
赵含章也知道不能问他,转身就叫来赵二郎,让他去问曾越。
曾越很快回话,“没收到消息,应该没到谷城。”
赵含章就垂下眼眸道:“派人出去找,分三路,告诉他,只要未过谷城,就返回去把王衍他们的尸首都挖出来带回来。”
“啊?”
赵含章抬起眼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曾越立即低头,“没有,卑职这就去。”
赵含章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今天一天,赵宅前面的公告墙就没少过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全是来看她的罪己书的。
当然,罪己书不仅仅是张贴而已,还要识字的差吏站在各大街口诵读一遍,以告知天下,这是赵含章的罪过。
有人已经在街口听过一遍了,但依旧会再来公告墙看一眼赵含章亲手写的罪己书。
许多人是哭着离开的,他们从书上看到了赵含章的歉意,也看到了她的决心,他们离不开洛阳了,至少三年内离不开。
心中既乐且悲,乐在于洛阳终于迎来了一个真正能保护它的人;悲于他们家人离散,且三年不能离开洛阳。
有人干脆一屁股坐在路边,背后靠着赵宅的围墙大哭起来,哭够了就爬起来,咧着嘴又哭又笑的离开。
天黑了,还依旧有人顽固的不肯离开。
屋里点起灯,赵含章从案上抬头,还能依稀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她问道:“外面的人还多吗?”
听荷道:“不少,还有人从城西和城东过来。”
赵含章略一思索便道:“让人点上灯笼,为他们照亮公告墙,通知巡逻的士兵,今夜宵禁延迟到子夜。”
“是。”
命令传下去,当即就有两个士兵点了两盏大灯笼站在公告墙边为前来看罪己书的人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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