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铭不悦,她就小声提议道:“铭伯父要是觉得伤眼,不如多看看远方?或者抬头看蓝天也可。”
要不是有官员幕僚在,赵铭一定骂她,这会儿他压下了自己的脾气,淡定的问道:“使君一早出城说要下田耕种,不知今日犁了几亩地?”
赵含章目光漂移,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我看田里的水很少,您看这几块田,一点积水也没有,百姓灌水艰难,所以这沟渠还是得修啊。”
赵铭淡淡地问道:“我看刺史一身尘土,显然是认真琢磨了一下,可计划好了沟渠走向,要怎么建?”
赵含章终于被噎住了,她扭头去看傅庭涵。
傅庭涵道:“离这里二十多丈的地方有一条废渠,临近的田地势比较高,若废渠可以通水,那这一片的田都能浇灌上,我们早上骑马看了一下,废渠原本接的河道变了,又被淤泥所堵,所以不能取用河水,想要通渠,需要清理废渠中的淤泥杂草,还要再往前挖一段,重新接上河道。”
傅庭涵顿了顿后道:“我看了一下河道附近的泥土,以沙土为主,看痕迹,每年夏天河水都会暴涨,那附近的地都会被淹没,但秋冬水退下得又非常快,这便不利于灌溉。”
他道:“要是可以,可以在沟渠的扩充一下河道,最好能做成一个大的容水池,这样夏天可以吸纳漫到河岸上的水,也可以保证秋冬用水浇灌的问题。当然,要是能再清理一下河道就更好了,这样淤堵情况缓解,河道附近的田地都可以用上,也方便用水。”
赵铭脸色和缓,再看一脸得意的赵含章也不那么生气了。
他转身,请赵含章先行,“刺史请,我等去看看废渠。”
赵含章就走在了最前头。
傅庭涵跟上,其他人都识趣的落在后面,而且越离越远,只隐约听到他们的郡守正低声训刺史,“你身为两州刺史,当以稳重为要,跟个蛮小子似的到处乱窜逮兔子算怎么回事?”
赵含章道:“我稳重的,但我也灵活,逮兔子可以锻炼身手。”
赵铭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馋肉。”
顿了顿,赵铭语气和缓了一些,道:“新钱推行得很顺利,大家都知道你穷,又不会滥制新钱,所以都愿把商品往豫州运,尤其是你出兵占了司州其他郡县之后,只这两月,路上往洛阳去的客商便增加了三倍不止,就算你收的商税低,库房中也宽裕了不少,肉,还是可以多吃一些的。”
赵含章摇头,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治下百姓连饱饭都不曾,我怎能想着饱餐大肉呢?”
赵铭:“那你把抓的三只兔子放了。”
赵含章一脸严肃,“偶尔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
打君
赵铭闻言冷哼了一声,说起郓城的情报,“青州一事苟晞等朝臣看似相信你的解释了,但还是起了疑心,郓城内的探子回信说,苟晞连着五日去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大有恢复往日精干的趋势。”
赵铭道:“苟晞本性虽暴露,但他要是下定决心浪子回头,励精图治,天下选他投效的人还是会很多,所以你少玩闹,有时间多去悠然居这些地方转转,那里既有文士武人,也有其他的人材。”
他偏身指了指听荷手里的兔子道:“真馋肉,大大方方地拿钱去买就是,折腾那么半天就为了这三只兔子?”
赵含章:“铭伯父,这是情趣。”
赵铭再次哼了一声。
赵含章觉得他总是这样生气不好,于是多解释了几句,“就比如您喜酒,但喝醉了总会醒,你吃酒并不是为了醉,也不是为了醒,而是喜欢这喝酒的过程。我也一样的,我抓兔子可不是为了吃肉,是为了享受过程。”
赵铭:“你既已抓到兔子,那就是享受到了过程,你把兔子放了吧。”
“……”怎么总是提这茬?
赵含章道:“当然要享受到结果,这过程才有意义。”
赵铭停下脚步,“所以你就生了野心,要享受你打下来的……天下?”
最后两字,赵铭声音压得低低地,连赵含章身侧的傅庭涵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赵含章却听得很清楚,她听力好的秘密,跟她亲近的几个人都有所察觉。
她没有否认,对上赵铭看过来的目光,她轻轻笑了笑。
赵铭:……
这不亚于直接承认,赵铭半晌不言。
赵含章道:“我以为铭伯父早与我心有灵犀。”
沉默的赵铭忍不住爆发,“谁跟你心有灵犀,我是忠臣!”
赵含章不以为意,回身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官员随从们立即停住脚步,还往后和两边退了退。
等他们走远了,赵含章才和赵铭道:“可您从前并不仕晋室,铭伯父,是我做了西平县的主后您才肯出山做西平县县令的,您的俸禄一直是我发的,您几年奔波劳顿为的也都是我。”
赵铭:“我为的不是你。”
“不止是我,”赵含章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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