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肘子的油滴了一路。
要十点了!
门要关了!
不!
不、不行!
不要关!!!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贫民窟最高处的灯塔发出尖锐急促的警报声,机械女声冰冷报时——
“距大门关闭还要十秒,未入门者,就地——”
“击毙。”
男人瞳孔惊惧收缩,像是黑暗里的一粒最不起眼的小点。
他跑得越来越快,甚至听到了回声。
结果被身后的壮实男人猛地一把推翻在地,壮实男人的脚狠狠踩着他的后背毫不愧疚,像是故意要把他踩死一样,他啊啊啊啊地惨叫,肋骨都被踩断了,他趴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十指扣住泥巴地,越陷越深怎么也起不来。
壮实男人踩着他走过这最难走最容易陷下去死里头的沼泽,随铁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壮实男人安然无恙进了贫民窟。
男人袖子里的猪肘子也被踩烂了,他撑着胳膊,剧烈咳嗽要起来,双眼空洞,盯着近在咫尺的铁门。
明明……再走几步,就可以走到了啊……就可以跟老婆闺女……一起吃肘子……这可是大人物给的,有福气……老婆和闺女吃了……
肯定比他自己有福气……
“我要回去。”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轻了,脸色发紫,身体逐渐被沼泽吞噬往下扯。
机械女声围绕灯塔把最后倒数的三个数字,一一播报给贫民窟居民。
三
二
一
哐当!
贫民窟的铁门被驻扎在此的士兵猛地关上,里边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还要死。
“哟,还真有人没回家啊,十点了大叔,你一个贫民不在家里,在外头干什么?想出去碍富人的眼?”士兵们喝酒喝得烂醉,他们手持枪支,嘴上却还叼着烟。
一个士兵醉醺醺抬脚,脚踩着男人的头,把男人的头往泥巴里踩得更狠。
男人鼻子里都是泥,他十指满是血地扣住地面,往前爬。
在黑暗里终于爬出了沼泽。
他被士兵踩着脑袋,他费力抬头,哀求沙哑道:“别……别让我死……我、我有钱。”
“我……我把钱。”男人爬起来,跪在他们面前,磕了三个头,他把破烂的口袋里全部的纸币都掏出来,颤巍巍地捧在掌心,沧桑干涩的唇角扯出讨好的笑。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三个士兵掏了掏耳朵,已经把枪上了膛,枪口对着在地上爬着的男人的头,“还没你怀里抱的那个猪肘子值钱。”
“那个、不行!这是我……老婆、闺女要吃的……大人物给的……”男人把钱扔了,他鼻子里全是鼻涕哗啦啦流到嘴唇上,双手比划起来,猪肘子被他塞到怀里,他眼睁得可大了,有希望,和骄傲。
“楼先生!楼遗月!你们知道吧!狂欢城的城主啊!咱城主都怕他!楼、楼先生请我吃了饭,我才回来晚了的,猪肘子也是他给的,他、他还祝我跟我老婆百年好——”
咔嚓。
“楼先生?啧。”士兵不耐烦地扣住扳机,枪口对着他的眉心。
“他妈的谁信啊。”
砰!
子弹掏穿男人脑袋,男人跪着的尸体死不瞑目向前闷声倒下去的刹那,不远处,男人再走几步就能摸到的铁栅栏里,伴随一个女人的凄厉惨叫伸出一双粗糙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她十根手指死死攥住铁栅栏,她撞不开,晃不开,她要出去,可是锁太牢固了,这锁不拿来锁异种,锁罪犯,要锁他们。
她丈夫的尸体被那些士兵一边骂一边踩啊踩,骨头碎了一地,混着血。
天太黑了。
她看不清楚了,她一直哭啊哭,哭到那三个士兵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猪肘子,隔着铁栅栏,蹲在外头,炫耀般对着她大口大口地吃。
“这猪肘子,真好吃啊,可惜你娘俩吃不到哦,你老公拿命得来的。”士兵笑嘻嘻地说。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十根手指更加用力攥住铁栅栏杆,竟然不可思议地晃动了起来。
一瞬间,有个士兵给铁栅栏通上了高压电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女人被电得惨叫连连,她的躯体已经有了焦痕,她的女儿从家里跑出来,抱着布娃娃哇哇大哭。
【甘心吗?】
女人的耳边传来甜美的女音,时远时近,像是幻觉。
不甘心……
【那,让我吃掉你的身体,我来杀了他们。】
好……
女人闭上了眼。
顷刻间,无数家亮起了灯,他们不敢出来。
有个小男孩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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