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难道没有成家吗?辛姮问。
老者摇摇头,道:没有,我有比成家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也没有朋友吗?有友人相伴,也不错,辛姮说着,看了看这宴席,我以为,今日这宴席的主人,便是老人家的朋友。
是啊,那小孩儿的确是个朋友,老者笑着饮了一杯酒,可我知道结局是什么。最后,也会是一样的。说起朋友,老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曾经有很多朋友。年轻的时候,自来熟,话特别多,谁都能搭上话,我也以交友为乐。本以为那样的生活才是常态,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当时同我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莫名死了,一个下落不明再后来,剩下的人,有的寿终正寝,有的形同陌路。唉,如今才知年少时的可笑,竟把那一瞬当成了永恒。
老者看起来是酒喝多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但辛姮无心听他说这些感伤之言,她只想套一些话。唉,如此说来,活得久也有活得久的难处,辛姮故意说着,我先前往这里来时,听到有人议论说,这边有一座仙山。到了这里,见了你这位老人家,还以为你就是神仙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世上哪里有神仙呢?世上若真有神仙,这天底下的人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她说。
老者已然醉了,他眯着眼看了看辛姮,凑近了些,故作神秘地说道:云姑娘,我看你面善,你我有缘,那我今日便不妨告诉你。他说着,顿了顿:这世上真的有神仙,这附近也真的有仙山,只是,神仙也没有凡人想象中的那样厉害,神仙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果然,辛姮想,这还真是巧了。想着,她暗暗记住了这老者的相貌。真的有神仙吗!辛姮看起来十分兴奋,我在路上听人说,那仙山上住着一位仙女,传说生得十分貌美,可惜无缘得见。
老者点了点头笑了笑,却又有些怅然:是了,如今只有一位仙女了。本来,是有两个女子有仙籍,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便只剩一个了。我一位曾经的好友,便是那位的徒儿说到此处,老者突然顿住,又连忙向后挪了挪,叹道:我又在胡言乱语了,又在胡言乱语了。
辛姮听着,不禁垂了眼,一阵沉默。再抬眼时,只见那老者已起身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他说着,转身便要走。
老人家,辛姮叫住了他,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称呼?那老者想了想,道,我姓屈。说罢,他便拂袖而去了。
辛姮见老者离开,也放下了酒碗,默默转过身去。屈?她仔细想了想,没有印象,也从未听说过他,应当只是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想着,她停下了脚步,又回头看向了老者离开的方向:他曾是我的朋友吗?
如今的辛姮自是没有答案的。就算她记起一切,她也不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当年她拜入苍潭派时,处处防备着,那一点真心都给了燕渺其余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在旁人看来,她或许是个朋友。可在她看来,却并非如此。
我曾有朋友吗?辛姮立在阴影下,一步一步向那大娘为她指的方向走去。我没有朋友。她想。哪怕在魔界,她也是没有朋友的。熠然是母亲旧部,熠然听命于她,她则尊敬熠然。而其他魔族或许曾和她并肩作战过,但她心里清楚,那些魔族瞧不上她身上凡人的血脉,他们自然也不是朋友。
不过,有没有都是一样的,辛姮想,方才那老头儿也说了,到最后,都只会是孤身一人。谁又能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呢?
她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燕渺对她说的那几句话来。不离不弃,海枯石烂,此志不移呵,还真是敢说啊。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便跟着那大娘,继续去演她借宿的戏了。
然而,辛姮不知道的是,屈龄回山后,直接去了遇仙阁。而遇仙阁里,燕渺还没有休息。她坐在烛光下,只盯着手中的清心卷发呆。
师叔,弟子回来了,屈龄行了一礼,却醉醺醺地差点没站稳,但,弟子不明白,师叔为何一定要弟子在今夜下山。弟子下山后,才想起来今日竟是我那小友的生辰,竟没给他提前备礼,所幸
屈龄喝多了,话也多了。
有人去找你了吗?燕渺打断了他,问着。
屈龄想了想,十分疑惑地说道:没人找我啊说着,却又叹道:不过,师叔,弟子年纪大了,眼睛是越发花了,方才看着一个小姑娘,竟仿佛看到了十九呢。也不知十九还在不在,她这么多年毫无踪影,也不知在做什么若是平时,屈龄定然不会在燕渺面前说这些话的。
燕渺闻言,微微摇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想了想,又写了张纸条。明日切勿出门。写罢,她将这纸条和药瓶一并递给了屈龄,道:这是解乏的。你喝完后,便去休息吧。
屈龄接过了小药瓶,迷迷糊糊地道了谢,又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见屈龄离开,燕渺复又低头看向了桌上的清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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