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模样,卫寒宵反倒是不适应了。
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一放松,金羡鱼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立刻察觉到了不妙。
她鼻塞咽痛,头重脚轻,
金羡鱼发现了个严峻的事实。
她感冒了。
这听上去简直像个冷笑话。
修士极少感冒,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没感过冒了。许是这几天经历的事太过操蛋,也或许是人绷紧了一松懈下来就容易出毛病。
她这次感冒颇为严重,本来想着靠身体自己调节调节就好了,奈何这一天路走下来,整个人脑袋都是木的,脑袋又沉又疼,像个秤砣。
这点小事她也不想打扰卫寒宵,就一直默默自己扛着。
为了能快点到达小仙洲,这一路上可谓是星夜兼程,时而步行,时而换马,时而起个风诀御风而行,但鲜少停下来休息。
又走了半日,倏忽下了一场山雨。
立秋一过,大仙洲渐渐入了秋,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山雨来得突然,潇潇秋雨打在人肌肤上凉意沁骨。
深山夕照,山色空濛,雁鸣低回。
金羡鱼冻得牙关一个哆嗦,面色微微泛白。
卫寒宵一言不发走在前面,脚步又快又稳,连个眼神都吝啬于施舍,自然不会为了她特意放慢脚程。
少年乌发落了点儿雾蒙蒙的水汽,山雾中隐约皙白的轮廓,凤眼冷而俏。
眉眼如画,干干净净,如同水洗过的青竹,还带着点儿晶莹的露珠。
脚步像猫儿一样快而无声,踩在落叶上,只发出一阵沙沙轻响。
金羡鱼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奈何脑子里浑浑噩噩像是浆糊,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之所以是险些,是因为卫寒宵像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少年风一般地从她身畔掠过,伸手稳稳地捞住了她。
金羡鱼懵了半秒,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面前的少年却没动,蹙着眉冷冷地看着她。
少年肌肤冰凉,腰肢劲瘦,脊背有力,想到刚刚的触感,她大脑缓慢地运转,下意识道:“你长高了?”
“……”
“金羡鱼!”被戳中身高敏感点,卫寒宵浑身一僵,登时炸毛,气鼓鼓睁大了冰红色的眼,“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闭嘴。”卫寒宵皱眉看着她红得像个番茄的脸,面上挂了层寒霜,“不舒服你不会说吗?”
金羡鱼:“我不想耽误你时间,你不是还要回去看凤道友吗?”
“……”卫寒宵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剜了她一眼,冷声道:“一诺重千金,我既然答应了师父要护送你,定会将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带过去。”
当下也不走了,将她摁倒在石头上歇息,自己大跨步地去拣半干的柴火,点火烧水倒是熟练无比,一气呵成。
明明才一段时间不见,但金羡鱼模糊感觉到,卫寒宵好像沉稳了不少。
这算什么?小学生被谢扶危虐菜之后的发愤图强?
不休息还好,一休息她眼皮直打架,实在合不拢眼,蜷缩在青石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卫寒宵一转头,透过绰绰温暖的火光,就看到了金羡鱼蜷在石头上睡着了。
篝火的映照下,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他愣了一下,皱眉走过去探她体温。
指尖落在她额头的时候,烫得令人心悸,卫寒宵眼睫猛地一颤,指尖一偏,擦过她脸颊,落在了金羡鱼耳垂上。
好烫。
金羡鱼的耳垂小巧。
女孩子的身躯好像不论哪里都比男人要小上一些。
薄薄的耳垂,像是血玉,隐隐有嫣红流动。
卫寒宵鬼使神差地捻了一下金羡鱼的耳垂。
明明四周空无一人,又好像做贼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
手上传来的烫意,烫得他指尖都跟着痉挛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触碰到的却是耳坠冰冷的金属质感。
卫寒宵抿着唇,静静地收回了手,对着篝火出了一会儿神,又站起来。
最终还是脱下了外袍,将外袍披在金羡鱼身上,自己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色绣金线的劲装。
轻轻浅浅地蹙了一下眉,低下眼睫自言自语。
这是忍了多久。
金羡鱼这一觉睡得十分沉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看到了面前的白衣少年,还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卫寒宵正背对着她,垂着眼睫烤火,他手上那把拙朴的大刀,如今充当了烧火棍的角色。
“醒了?”
卫寒宵转头看她,目光落在金羡鱼身上那件属于自己的外袍时,又忍不住挑起了眉,旋即皱了皱。
少年闷闷地将“烧火棍”往火堆里捅了捅,“醒了就起来吃饭。”
他伸手拿起篝火上的烤鱼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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