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牵着马一路前行,马儿只是普通的劣马,这马儿苍老的跑两步就必须停下来歇息一段时间。
街道两旁的茅屋、瓦砾互相交错,大门敞开,方修能够看到席子盖住的一家五口,席子短小遮盖不住,其中一双娇小的脚丫探出席子外。
浓郁的怨气死气充斥在天空,街道巷尾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干净,空气之中弥漫着恶臭和血腥,屋宅门缝内的恐慌眼睛看向外面,小心翼翼打量着经过的方修,街头行走的人也都低头匆匆,霸道的士卒怒喝叱骂。
不经意间,方修抬头就看见一处高大的门坊,这是大桓最盛行的龙丘帝君庙,如今上面的匾额早已经被取下,往里面看去,庙宇已经被捣毁,神像被砸碎化为一团泥块散落在地上,奉养帝君的庙祝都已经不见。
方修牵着马踩过那一滩五彩泥块,高高在上的帝君此刻也化为了一滩泥土,在这道路之旁任人踩踏,由那雨水以冲刷,最终重新归于大地。
此刻大桓王朝虽然还名义之上存在,但是几乎已经相当于覆亡了。
哪怕贵为帝君,一旦人道易鼎,也无法阻止自己建立的王朝覆灭,只能够在那地府阴曹静静的观望这那山陵崩、江山陷。
“唉!”方修单人独马经过们石坊前,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不是叹息那大桓王朝的覆灭,更不是叹息那龙丘帝君的香火断绝,龙丘帝君享受了百年香火,早已建成了帝君府城,帝君位格已经初步凝成。
不似这阳世地祗有会随着这人道变革,香火断绝而消亡。
再往前就看到了丰圣文庙了,文庙之内的人早已散去,只余下一个庙祝,埙都学宫的学士学子遍布天下,哪怕是磐国之内也有着不少埙都学宫出身之人。
这丰圣的文庙也因此保存了下来,方修倒是免了落得和那龙丘帝君一般,被人捣毁祭祀,将神像推下神坛砸毁的下场。
文庙前有两扇门,方修松开缰绳就直接走入了那文庙之内,灰色的石板,红色的梁柱,庙内供奉着埙都学宫文圣诸贤。
方修站在庙宇之内,仰头看着诸贤的神牌和高高在上的圣人之像,浓郁的香火气息弥漫在庙宇之内,将几位圣人和衬托得神圣了起来。
方修目光掠过自己的神像,泥胎塑像出自名匠之手,将那一股怜悯天下众生,传道天下的胸怀全然勾勒了出来,手持传道玉简的丰圣站的笔直,高高在上的看向远方,那目光看的不仅仅是脚下,而是天下苍生。
这只是匠人和世人想象之中的丰圣,而不是方修。
方修看了一眼就掠过,看向了后面几位圣人:“丰圣、庄圣、伊圣,还有……易圣!”
他的目光停在了最后一位易圣身上,那是一个有些老迈,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的老者,却高举着传道玉简,就好像高举着太阳一般照亮世间,一双眼睛透着沧桑的色彩,仿佛看穿了天地万物之理。
这是埗地人眼中的易圣,当年易衍就是这样站在埗城的城墙之上,高举着传道玉简,抵挡蛟龙之祸和涛涛洪水,护住了埗地上下数万人。
镇压使得千里之地化为泽国的蛟龙,使得埗地百年人杰地灵,年年风调雨顺。
然而在方修看到的,却是这个当初和自己对弈的埙都学宫传人,也已然化作一抔黄土。
“汝则为文庙四圣——易圣!”方修再次想起了那日对他说过的话,今日却已然成为了实现。
侧门打开,文庙的庙祝看向了方修,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到文庙来祭拜,看向了这个年轻人,穿着打扮不像是一个学者,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瞧。
“客人是要上香吗?拜一拜几位传道天下的圣人。”庙祝走上前,看向了方修。
方修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情绪一瞬间被打断,扭头看向了庙祝,随后摇了摇头:“不拜!只是……看一看!”
方修走到外面牵起了马匹,朝着外面头也不回的走去。
然而那庙祝却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这有些古怪的青年人,样子有些气愤:“这人好生奇怪,入庙不拜,不尊先贤。”
不过随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疑问:“只是这人看上去好生眼熟?是谁呢?难道在哪里见过?”
庙祝站在文圣塑像前沉思苦想,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四座高高在上的神像那排在第一位的丰圣,谁也想不到那青年人就是传道天下的圣人,也不敢想。
埗地之外有锁龙井,乃是当年易衍封印恶蛟之地,此地乃千里之地的地眼,地脉汇聚之地,而因为恶蛟封印葬身于此,也形成了一条大龙脉。
方修站在井前,井前立有一块碑,经过百年风吹雨打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这井旁原本还有着一个村落,如今村落早已荒废,城内的人早已因为战乱出逃或者葬身于战祸之中。
方修手按上了那井上粗大如臂的锁链,手摸上去就感觉一阵冰凉,甚至还能够听到那未散的恶蛟咆哮,以及那携带着千里怒涛而来的威势。
方修手指轻轻一弹,就好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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