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照顾不过来。我真想就在家里不回来了。”
宋叔白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他是家里的老二,大哥下放在新疆,小妹在云南景洪插队,离家千里迢迢,回去更不可能。家中父母年迈,像他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困退,回去照顾年迈的双亲,但是每个知青连队的病退与困退名额都是有限的,年还没过完,当年的名额就已经都被瓜分完了,离家多年,大家谁不想回家去呢。
宋叔白只是个平民百姓,没有门路,迟迟都申请不到回城名额,所以只能一忍再忍。“我妈都瘫了,生了几个子女,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没有一个能够在身边,我们这都造了什么孽啊?”堂堂七尺男儿,遇到伤心处,也忍不住埋在手心里无声哭泣。
沈旭跃看着宋叔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出来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去过,家恐怕都不存在了。父母也是居无定所,往往半年才能接到一封信,这信还是从不同的地方寄过来的,他是该庆幸,自己一直在这个地方没有挪窝,所以还能得到家人的消息。不知道父母见到自己,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宋叔白抓住沈旭跃说:“小沈,你能不能帮我去连队想想办法,给我再弄一个困退名额,我担心我妈会撑不过去。”虽然这个知青点大部分人都比沈旭跃还要大上几岁,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主心骨。
沈旭跃看着他:“我去帮你问问,不过别抱太大希望,今年的名额已经没有了。指导员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宋叔白点头:“好,谢谢。”
沈旭跃一向不爱去知青连队,他对那个掌管着知青入党、提干、参军、回城、上学等命运的指导员非常愤怒,这人做事全都是凭着他的喜好来,名额他愿意给谁,那就给谁。自己不能上大学也有这人的原因,而许多女知青想要回城或者提干,都要作出一点牺牲,吴婕曾想要调到月亮湾来,大概就是没答应这个指导员的某种要求,所以没能如愿。
沈旭跃跑到公社,跟指导员说明了宋叔白的情况,姓吴的指导员揭开搪瓷杯子的盖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月亮湾的宋叔白呀,我知道他的情况。但是小沈啊,你要知道,我这里早就没名额了,帮不上忙。”
沈旭跃说:“凡事都有个特例,能不能特事特办呢?他母亲已经瘫痪在床了,家里的哥哥妹妹都在边疆插队,情况很特殊。”
“特事特办当然可以,但是我没那个权力,你可以跟上级部门打报告申请。”吴指导员说。
沈旭跃强抑住怒气,本来宋叔白已经连续打了三年的困退报告了,按说也该轮上他了,但是别人的情况更“特殊”,所以被优先照顾了。“如果跟上级部门打报告,流程需要多久?”
吴指导员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一年的,你知道,上级领导也需要调查研究的嘛,特事特办不能随随便便就批了,要不然谁都特办,那不就乱了套了?”
沈旭跃心想,等到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他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吴指导员双手十指交叉,嘟起嘴,不说话,那嘴跟猪嘴一样肥厚,沈旭跃看得十分想揍过去,只能捏着拳头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呵呵笑:“我是没有办法了。”
沈旭跃咬着牙转过身,准备离开,吴指导员突然说:“哦,还有个事,这里有个调令是给你的。”
沈旭跃一脸不解地转身看着他,自己的调令,哪里来的?吴指导员站起来,装模作样在书柜的一堆文件夹里翻找了一会,又弯腰在抽屉里翻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翻找出来了:“这个调令到我这里已经很久了,一直忙,结果就耽搁掉了,昨天整理文件的时候才看到,抱歉,有些耽误了,还好没有过期。”
沈旭跃拿过信封一看,信封已经拆开来了,上面写着某某单位商调函,让沈旭跃带档案和介绍信于五月一日之前去报到。看信封上的邮戳,是四月初就到了,现在都到四月二十几号了,再耽误几天,这调令就过期了,沈旭跃看着这封迟来的调令,真是气不打一处出,杀人的心都有了,小人得志,简直是太他妈猖狂了。
那个一脸油花的家伙还笑得很得意:“幸亏你来了,不来我都给忘了。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城了。”
沈旭跃从齿缝里迸出一个词来:“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门,沈旭跃重新打开来看了一下,自己怎么会被招工呢,这到底是谁帮忙弄的。沈旭跃看着那个地址,并不是自己的家乡,他也不是很熟,想了许久,好像是吴婕父亲恢复工作的地方,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这肯定是吴婕搞的动作。
沈旭跃拿着那张调令,没有半分欣喜,心中犹豫不决,去还是不去呢,他想回城,但不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想回家。而且他不想受吴婕的恩惠。尤其是在确定自己喜欢赵明月之后,更不能接受任何其他女人的恩惠了。
回到宿舍,沈旭跃往床上一躺,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宋叔白从外面回来,看见沈旭跃的样子,知道自己的事绝对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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