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没有鸟儿落枝头,她就把树根插他的洞里去吃鼠崽子。
他年初勤勤恳恳在母鼠身上挥汗如雨,生了一窝又一窝,年底肥了壮了,眼看着他要当爷爷了。
她全都给化成血水吞了!连根毛都不剩!
遁地虎不是没想过要去拼命,可还没靠近枝干,他就怂了。
墨黑色的树干里,散发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将他本就不大的老鼠胆,搅成了一盘散沙。
打不过,跑路吧!
遁地虎带上七个老婆和仅剩的五个儿子,连夜就跑了。在地下钻了十多里地,一窝土鼠战战兢兢,毛茸茸的拱在一起,睡了个久违的好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遁地虎绝望了。
他又回到了地荷花下方的土鼠洞里。
之后他又跑了好几次,每一次醒来,都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洞中。
后来他明白了,这棵树精上千年真不是白活的,这方圆十几里的土地深处,都是她虬结如盘龙的树根。
纵使他能跑得更远一些,她那树根也能把他一家原封不动的搬回来。
遁地龙不跑了,他怕哪天惹了树精厌烦,直接把他一家都给吞了。她没把他儿子都吃光,还算是有些良知。
血仙低头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小东西,她容忍这一窝鼠辈在她的树根下打洞,全因他们一家繁衍的速度快,她每次饿了,就把树根伸下去打打牙祭。
“方醒不久。”
遁地虎左右爪控制不住的来回拍打,哆哆嗦嗦道:“恭、恭喜血仙大人,化成人身!”
由于她醒来的过早,血仙的这幅躯壳还不太稳定,要在本体地荷花树旁待上七七四十九天,来固精魂。
她洁白的雪臂托腮,黑白分明的眼眸向将军府内飘去,启唇问道:“云砚回来了?”
土鼠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周少将军的名讳,周云砚,字子湛。
遁地虎答道:“少将军他前几日好似回来了。”
按人世间的说法,他遁地虎现在住的这方地界是归属将军府。
周家出了两个将军,为了区分,才在周云砚的称呼前加了个“少”字。
遁地虎常年光顾周家伙房,他的七个老婆最爱周家女人们用的点心,也算是受了他家不少恩惠。
千年树精微颔首,语气平淡的道:“他要结亲?”
遁地虎知道周少将军年幼时,与女娃娃模样的树精见过几次面,也算是有些渊源。
回想了一下将军府里下人们的对话,道:“好像确有此事。”
“他怎么可以结亲呢。”
听到这,遁地虎才听出了不对劲,短短的脖子抬起,就见血仙薄凉的目光看向院内,淡淡的道:“他结亲的女子是太傅家的嫡女?”
“好、好像是。”
“你可知太傅家在何方位?”
遁地虎越听越心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起:“知、知道。”
京城这块地,他遁地虎闭着眼睛都能弄清方向。
血仙轻启唇,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去把他欲结亲的女子带来。”
她纤长的手指缓缓的摩挲褪色的缨穗,一根、两根。
“不、不知大人、要将那女子……?”
血仙双眼淡漠,就似冬日的清冷冰泉。那千年树精的眼眸里,从来都没有怜悯。
粗大的树干迟缓的动了,血仙随着树干的挪移,由趴着转为倚靠在主干上的姿势。
她一身白袍忽的化成了水红色,与身后炙热的地荷花交相辉映,红的浓烈。
遁地虎的心里升起了一个猜测,让他抖得更厉害了。
“自然是吞了她。”
血仙说得漫不经心,仿佛活人在她眼里,与鸟兽无异。
2、结亲家
土鼠遁地虎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左右爪轮流拍打,左爪拍右爪,右爪打左爪,打得“啪啪”作响。
“大人,这、这可使不得,何至如此啊……”
他们妖类再不懂人间事,这些命格高贵的大人们还是知道的,太傅之女,说吞就吞了?
虽然这树精与它们这些精怪不同,一来她真身乃抽芽于白骨血肉之中,二来她是由佛陀亲自点化,就连土地公都得敬着她,更别说它们这些小小妖类。
可是,这树精的进食未免太杂了些,小的如飞禽走兽,大的如猛虎巨狼,就连人类,她都能活吞,忒的血腥残忍。
“他周云砚去边疆前,将整个将军府托付于我,如今他归来,怎可娶其他女子?”
血仙眉色淡淡,不辨喜怒的说道。
“周少将军临行前把将军府托付给大人了?”
这怎么可能呢?
黄口小儿幼时眼睛亮,多可见精怪鬼神。
待少时智开,便不可再见这些魑魅魍魉,连幼时记忆也会一并消散。
周少将军走时已有十四岁,怎么也不可能看到幼童模样的树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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