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太尉关在天牢中,每一天,他就在墙上划上一道,不然,久了真是会忘了时间的。不知岁月的日子,很可怕。
彭太师没想过干掉荼单,声名、地位太高了,一旦杀了他,影响太大。况且,皇帝虽然已经忌惮了荼单,但要说杀掉他,还是不会这么狠心的,如果杀了荼单,很可能引起皇帝的忌惮。
文傲他已经拿下,并且准备做掉,就不可能再把另一位老帅也采用同样的方式,何况荼太尉的门生故旧太多,荼家又不像文家底子浅薄,荼家可是世代将门,就连许多文臣,都隐诲地向彭太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荼单不可杀。
如今彭太师决定献城投降,就更不会杀害荼太尉了,但是他也不会放了荼太尉给他扯后腿,献城的功劳,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荼太尉在墙上划下第十九道痕迹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林仁全和霍战东,二人全身甲胄,到了大牢,一见荼太尉,立即叉手施礼,林仁全道:“太尉大人受苦了。”
荼太尉一瞧二人这一身打扮,登时从榻上惊坐起来,道:“你们二人……为何这般打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切切不可为了老夫起兵逼宫啊,这是大逆不道,纵然陛下隐忍一时,早晚你们都要遭殃,老夫在此并无性命之忧,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糊涂!”
荼太尉在这牢中,每天只有一个老卒送饭,那老卒也不知是天生聋哑,还是受了谁人吩咐,也不与他说话,外边的事情,荼太尉全然不知。
林仁全见荼太尉捶榻大呼,不觉有些尴尬,忙乜了霍战东一眼。
霍将军会意,上前一步道:“太尉有所不知,昏君无道,陷害忠良。文帅独子被杀,又被夺了兵权解送京城。张狂将军逃狱之后,劫了囚车,与文帅返回剑南,抓了大司马高英杰,反了!”
荼太尉错愕不已:“文傲居然反了?那你们……”
荼太尉忽然惊喜道:“啊!你们平了文傲之乱,立下赫赫战功,回京受奖来了?陛下因此,要赦我出狱么?”
这么一问,霍战东也有些尴尬了,忙咳嗽一声道:“太尉,文帅卡住了剑南关,我忘川水寨,便进退失据,唯死一途了。林帅为了十数万水师将士,不顾个人声名,渡河迎了瀚王过来,咳!君逼臣反,不得不反啊。”
荼太尉这回彻底呆住了,过了许久,才嗒然若失地道:“我南孟……完了?瀚王,已经打进了锦绣城?”
林仁全道:“末将终是南孟人氏,如何忍心向亲故递剑?实不相瞒 ,瀚王还在忘川那边,并未赶来锦绣城。是那彭太师眼见大势已去,率领百官,逼宫见驾,迫使昏君签了顺表投降,从此归附瀚王。”
霍战东道:“世上从此只有南泽、南秦、南孟,再也没有什么宋国、秦国和孟国了。”
荼太尉再度目瞪口呆,半晌消化不了如此峰回路转的变化。
荼太尉被迎出了大牢,大牢外,苏灿代表瀚王,太师彭峰代表南孟,恭迎荼单出来。
一见荼单,彭峰便冲上两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动情地道:“荼大人受苦了,昏君无道,乖张暴戾,连连残害忠良。幸赖瀚王仁义之师,解我南孟倒悬,如今我们都是瀚王之臣,再不必受苦了。
来来来,这位就是瀚王派遣的前锋大将苏灿,你们两位认识一下,以后大家同殿称臣,还要彼此帮衬些才是。哈哈哈哈……”
荼单看看彭峰,心中涌起一阵悲哀,这……就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如今摇身一变,他却成了葬送南孟江山的人。
荼单冷冷问道:“陛下今在何处?”
彭峰道:“刚刚不是说了么,还在忘川北岸!”
荼单愤怒地咆哮道:“荼某问的是我南孟皇帝陛下!”
彭峰抹了一把脸上唾沫,笑容可掬地道:“哦,荼大人问的是伪帝孟展啊,彭某已把他装了囚车,很快就要送往忘川,去觐见瀚王陛下。”
荼单深深吸了几口大气,这才强忍住一拳打烂他脑袋的冲动。
苏灿上前一步,对荼单拱手道:“久仰荼老将军大名,大王派我来锦绣城时,曾特意叮嘱,荼老将军德高望重,威名远著,务必请得老将军同往忘川,大王必有重用。”
荼单惨淡一笑,道:“老夫老矣,如今心灰意冷,只欲终老林泉,不想再入仕为官。若是瀚王容得下荼某,荼某愿留在南孟,做一个平民百姓。若是信不过荼某,那便一刀杀了便是,荼某在家中等候裁决。”
荼单说罢,便昂然向前走去。
苏灿望了望荼单背影,睨向彭峰、林仁全二人,道:“大王可是亲口吩咐了,要见荼将军。如今他不肯去,如何是好?”
林仁全一抱拳,刚想说自己会去荼家好生解劝,彭峰已抢先道:“苏将军放心,此事包在彭某身上,一定会叫荼单乖乖赶去忘川,觐见大王!”
************
孟展坐在一辆大号的马车中,这辆马车比起他当初那辆豪车,自然不可相比,但也算是相当宽绰了。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