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之森。
这片丛林像是一座阴暗的监牢,参天巨木到处都是,硕大繁茂的树冠将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行走在其中有的时候连白天与黑夜都分不清。
而且这片监牢还并不安全,阴暗里到处都隐藏着可怕的丛林杀手,猎杀着经过这里的一切,连赫尔法斯也时时刻刻紧绷着心弦显得小心翼翼。
这里的每个存在都是猎手。
同时,也是猎物。
赫尔法斯不知道走了多久,准确地来说是不知道在里面迷路了多久。
他感觉身心俱疲,头晕目眩,就好像行走在炼狱之中。
丛林的湿气涌来。
明明十分潮湿,但是却又燥热得犹如火炉。
他甚至有种自己在发臭,在腐烂的感觉。
“哈……”
“呼……呼……呼……呼……”
赫尔法斯佝偻着身体,不断地喘着气。
透过破掉的衣服可以看到其身上的一道道伤口和结痂,哪怕已经初步愈合,至少没有血肉外翻,但是看上去依旧十分地骇人。
那是一次和怪异的战斗,对方在他的身上留下的。
说是战斗,实际上有些自我安慰了。
黑暗里。
他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一只可怕的利爪从天空伸下想要将他抓住,当时他哪怕匆忙便召唤出了双相魔虫的虫形态,也还是遭受到重创。
要不是借助着丛林里的狭窄复杂地形逃跑之后,变成树形的双相魔虫紧紧包裹着他的伤口,维持着他的生命。
他估计早就死在了那片丛林里了。
他死里逃生,也终于认清了自己在这片丛林之中的地位,将他从两次封印怪异成功的迷之自信的美梦里给提溜了出来。
能够两次顺利地封印怪异,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强。
而是因为两次都有人给他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让他知道了对方的所有弱点。
走在黑暗里的时候。
当身体变得虚弱,当自身濒临死亡。
人的自信和笃信的许多东西都会变得脆弱无比。
赫尔法斯连走路都没有力气,只是惯性在支撑着,他感觉此刻丛林之中暗影重重什么也看不清,随时都可能有怪物冲出来,轻易地杀死自己。
他一边迷迷糊糊地寻找着出路,一边脑海里各种杂念也不断地涌上心头,抨击着他之前的想法。
“封印怪异,你有那个资格吗?”
“你不过就是个有些运气,意外得到了一种仪式的幸运儿。”
“那些怪异多么可怕,你自己难道没有点数吗?”
“满月之夜的时候,你难道没有看懂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你还稀里糊涂地到处跑跑走走的,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又做成了什么?”
同时,他还在自言自语。
“我并没有想要封印所有的怪异,我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只是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
“我只是……”
他甚至还学起了农夫的话。
“对,我……我只是不想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模糊。
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能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当走出丛林的那一刻。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眼睛逐渐的熟悉了光线,当看到远处的平地和河流旁出现了驱赶着龙兽的部落牧人的时候,赫尔法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啊!”
他用力弯下腰,揉搓着脸部。
“哈……”
“终于走出来了。”
——
和正在赶着绒龙兽的牧人交换了几只煮熟了的禽蛋,他一边吃着一边跟着牧人回对方所在的部落。
赫尔法斯看起来有些沧桑,头发他还可以用金部落打造的刀一点点剪短成最好打理的短发,顶多就是看起来像是狗啃的一样,但是起码不会长虫且容易清洗。
但是胡子就有些难了,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看上去和野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再也看不出那种超出这个时代之外的气息了。
现在他算是完美地融入这个时代了。
不过就算这样,牧人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一头黑颜色的头发和眼睛,也实在是有些显眼得过头了。
牧人指着他大呼小叫。
“黑发……黑发之人。”
“我听说过你,商人来的时候说起过你的名字。”
“你很厉害,战胜了可怕的怪物。”
“新出现的农夫部落和你的故事我也听说了,说你战胜了人面树,那个毁掉了旧的农夫部落的可怕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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